更不是人种,而是丝毫没有改进的体制和价值观的改变。
有一个天意般的例子是:1998年,四川全兴队在成都市体育中心再次面对当年的恩人八一队,只不过这次是八一保级。赛前八一队当然会派人去找全兴放一马,全兴也不是不想放水,但一些主力球员为难地说,这个赛季全兴老板杨肇基有进前四的名次要求,如果输掉比赛就完不成任务,而任务是和年底的奖金挂钩的,能不能略微在经济上表示一下,哪怕比奖金低很多也行
当时八一正好处于一个敏感时期,关于撤消八一足球队编制的问题已被提了出来,更不用说拿钱出来买球了,所以只能正常踢。但全兴队员表示,为了表示对当年的回报,不会硬碰硬的“到时候你们尽管攻,我们能防就防”
比赛开始后,看台上响起“军民鱼水一家人”的歌曲,心照不宣的写照,实力明显高出一筹的全兴队并不想进攻,只是在中后场倒脚,偶尔推进也是佯攻,而八一队则发挥自己快速反击的特点频频威胁全兴大门,整个比赛正朝有利于八一队的方向发展,没有悬念,只等时间但,历史总是由小人物改写的,这时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四川队替补队员彭晓方出现了,当时是八一队一轮进攻无果,皮球正好落在这名全兴替补脚下,他心知肚明,也不组织有效进攻,只是略略带了一下球,见有队员来阻截,抬脚就是一脚胡射——但是,一个世界波出现了,就像贝克汉姆打进的远射一样漂亮,皮球呼啸着擦着门柱进去了。
很多年后,在西安碰到一个关键的人物,早年汪嘉伟的队员以及当年八一队的副总李建新,他回忆:那个球进了以后,本来喧嚣的球场竟然鸦雀无声,足有30秒钟鸦雀无声,像一座死城。而彭晓方进球后,没有人去激烈地拥抱他,他跪在地上,嘴里念念叨叨。
后来问过他念叨什么,他说,我只说了两个字,天意。
“我和罗纳尔多受一样的伤,也和他一样雄起!”这是自1997年髌腱断裂后第一次首发就踢进这脚球的彭晓方对“天意”的正解,显然,对他下意识蹦出来的这两个字可能带来的影响,他没有预计。不满他恩将仇报的四川人和别有用心的外地人,自此无休止地笑他“瓜”戏谑目光的包围远比“彭弹腿”“彭飞机”更有杀伤力,他完全失去了在川足待下去的自信,不得已,他在捱完了1999年后出走成都五牛。
“天意”变成魔咒跟着他走!代表五牛出场的海埂第一场教学赛,彭晓方就与八一队狭路相逢,结果教学赛变成一场拳脚大战。据说八一队员私下说“要废了彭晓方”肖坚兜腹的一脚直踹让彭晓方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好久。爬起来后他杀红了眼,气势汹汹,俨然变身孤胆英雄。在他躲过无数飞腿踉跄着又打进一球后,八一队员干脆上来围殴,他这才脱身退到另一块场地上,咬牙切齿地念叨:“老子就是克八一队,下一场我还进你们球!”只是之前憋了满胸腔的气在他开口的瞬间全泄了,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雄壮和铿锵。“我不懂行规。”就在那之后不久,彭晓方说,转变有点突然,点化他的不是八一队员的拳脚,而是亲手把他挖到五牛队的陈亦明。长着一双元宝手、点化过“兵马”的陈亦明,也正是在1998年,用那句“一切尽在不言中”证明了他对江湖人情的了然,他用职业执教生涯最后的5个月,给彭晓方来了个醍醐灌顶。
在城市主义疯狂打造城市名片的“堂口时代”我们列举一下有多少事实发生过的“保卫”:
一、保卫延边。金光柱扳平,凭借宝贵的1分,延边在长白大帅李虎恩的率领下浴血保级,赛后全场观众半数以上点燃手中打火机,如星星点灯,如民族地区最后一颗足球火种。不少朝鲜族观众当场流下热泪。
二、保卫重庆。“三连败”的寰岛队被逼到了降组的悬崖边上,满城提出“保卫重庆、保卫寰岛”的悲壮口号,大田湾淹没在“寰岛,雄起”的吼声里,保级后,看台上挂出了“贺龙英灵保卫大田湾”的标语。
三、保卫广州。球迷打出“保卫广州”的标语,广州队20号曾庆高成了“救世主”凭借伤停补时阶段大禁区外一记远射成功保级。广州球迷纷纷越过护栏,涌进球场内与广州队员们一起紧紧地相拥,构成广州足坛历史上少见感人一幕。但因大量主场球迷冲进场地,这个广州主场遭到中国足协吊销主场资格的处罚。
四、保卫北京。2005年5月13日,李士林宣布“个人退出足坛”后,15日晚又宣布中信国安总公司退出足坛。中国足协紧急和首都球队斡旋,达成一致,最后李士林忽然宣布不退出。
这样的保卫还有很多,每支球队背后都有一座城池,都有数百上千万人民,都有代表着人民的领导,那段时间中国足协很忙,王俊生面对其中一场“保卫”时曾拍着桌子大吼:“这样的比赛不抓,中国职业足球永无宁日!”传令联赛部即刻调查,可一个电话打来,他从一脸严肃到一脸木然,再到一脸谦卑,最后竟是一脸讪笑:“好的好的,我一定”后来,他开始秃顶。他来自于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中,必然无法处理这些利益纠结。何况,正如某要员所说:“咱随便挑个人去就是副部级,怕他个屁。”王俊生及他的继任们,无一不从热血沸腾坚决打假,到了后来无奈曲意迎和。最终,中国足协成为一个“鸟巢”并养下更多的鸵鸟。
所以,陈亦明顺势而上,在那两场大比分告负遭到足协处罚后,终于在央视说出了一句顶一万句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后来,他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在地当教练,自在地玩球,最后把自己也玩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