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总是带着诚惶诚恐的小心。
可是,这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而这场美梦醒得又太快,梦中的人摔得太疼了。
我拿起床头的陶瓷水杯和药瓶,现在的我只能靠吃止疼药活着。
药片的味道很苦,苦得让人想流泪。其实我是一个很怕苦的人,以前只要我生病,令曜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如何哄我吃药。
他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入“博远”集团工作,虽有皇太子的身份,可是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同,单靠一个辉煌的身份是不够的。好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令他活得异常辛苦。
可是,无论有多忙,只要我生病,他都会抛下所有工作来到我身边。
因为他知道,他的筱乔若没有了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苦得要命的药片咽进肚子里。
他的筱乔若没有了他,一个人生病,该有多寂寞
我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嘲笑着自己的多情。最近越发的走火入魔,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他。却连打一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曜,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你,我的故事早就完了。
如果没有了我,你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万众敬仰的人生,光辉华丽的世界,当你姹紫嫣红看遍,是否还会记得,在你波澜壮阔的一生中,曾有过我这么一个女人,装点过你的辉煌?
2007年7月26日万里无云
我想,我是适合墓地的
这里的空气很好,很干净。往生的魂灵缺乏野心和欲望,所以脚下这片土地是安静的,像简单的黑白照片,绝对而纯粹,不属于喧嚣的尘世。
工人将掀开的墓碑重新砌好,我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突然发现,碑上的母亲,此刻的笑容灿烂的有些刻骨。
这种笑容,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以后,也不会见到了。
“你妈妈真漂亮。”身后的男人由衷的赞叹。
我点了点头,母亲的美丽是公认的。
“她是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每天只能靠吃镇静剂活着。自杀前,她总对我说,天上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除了回去,她无路可走。”
“回到哪去?”
我笑了笑:“我也是这样问的,回到哪去?她说,天是红色的,云是白色的。她的灵魂被扔在了很遥远的地方,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身后的男人不说话,我回头看着他“你梦见过死亡的样子吗?我梦见过。在很小的时候”
祁沐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
“湖边有一排白色的房子,湖水很蓝,很清澈。每间屋子的灯都是亮着的,灯光倒映在水里。然后,灯开始熄灭,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熄灭,缓慢而坚定,像一个隆重的仪式。当最后一个房间的灯熄灭的时候,有人死了。”
我们沿着下山的小路慢慢走着,我用平淡的语调,描述着我的梦境。
“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旁观式的死亡意向从何而来,是小时候看过的哪部电影中的画面?还是前生残存的记忆?或者,根本是母亲将她细胞里阴暗晦涩的因子传给了我?没有答案”
“你在哪?躺在屋子里的?还是站在岸边的?”沉默了许久地人突然问道。
我低头想了想:“不知道,或许都是我,接受死亡的和体验死亡的,本就是一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下山后,坐在车上我问他:“你害怕死亡吗?”
男人笑了:“今天你的话似乎特别的多。”
我也笑了:“是啊,特别的多呢。可能这里阴气太重了,人也变得神经兮兮的。”
他突然敛住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筱乔,你很怕,对不对?”
我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点头“是的,我很怕。”
人不断去体味一种感觉,有时不是为了喜欢,而是因着恐惧。
“谢谢”有些累了,我靠着车座微微合上双眼。
“谢什么?”
“很多,你给我工作,替我拿回父亲的骨灰,又将我父母合葬在一起。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却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说真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
他扑哧一声笑了:“筱乔,好歹我是做过你未婚夫的人,你用萍水相逢这四个字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太伤人了吧。”
“抱歉,我不太会说话。”我的脸刷地红了,不是有意在言辞上疏远他,而是我真的一直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帮我?
“好了,当我是朋友就别总是那么客气了。”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朋友?”我疑惑地抬起头。
“是的,目前为止,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