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玛拉——黑头发扎好,穿着钩破的连裤袜,带着胸部的肿块和她的宿命——就会说“夫人,别自我感觉良好了。这个小东西单单装你火化的脑袋都不够。回去找个保龄球大小的吧。”
玛拉的心看起来就像是我的脸。这个世界的粪便和垃圾。是消费过后剩下的人形手纸,没人肯费那个劲儿再去循环利用。
在互助组和诊所之间,玛拉告诉我,她碰上了很多死人。这些人虽说已经死了,可到了晚上却会给你打电话。玛拉去酒吧的时候听到酒保叫她的名字,可等她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又是挂断的。
那时,她以为她算是万劫不复了。
“你二十四岁时,”玛拉道“你对你真能跌得多远并没概念,不过我学东西很快。”
玛拉第一次装骨灰盒时没戴面罩,后来擤鼻子时发现纸巾上有一小块污物,正是那位某某先生的一部分。
在造纸街上那幢房子里,电话铃如果只响一次,你拿起听筒的时候又是挂断的,你就知道那是有人想跟玛拉取得接触。这种事发生的频率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在造纸街上那幢房子里,一位警探开始就我的公寓爆炸案给我打电话,泰勒就站在我身后,前胸贴着我的肩膀,对着我空出来的那个耳朵切切低语,那位警探问我是否认识会自制炸药的什么人。
“灾难是我的进化论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泰勒悄声道“通往悲剧和分裂。”
我跟那个警探说我的公寓是因为里面的冰箱爆炸的。
“我正在打碎我跟物质权力和财产的一切羁绊,”泰勒悄声道“因为只有通过毁灭自己,我才能发掘出我更强大的精神力量。”
说到炸药,那警探道,之所以怀疑是有人自制的,是因为现场发现了些杂质,一些草酸氨和高氯酸钾的残留,而且门锁的保险锁舌遭到了破坏。
我说那天晚上我在华盛顿。
那警探在电话上解释有人怎么将一小罐氟里昂喷入保险锁里,然后用一把冷錾敲打锁面,把保险锁舌弄断。偷自行车的就是这么干的。
“那些破坏我财产的解放者,”泰勒道“是在拼命拯救我的精神。那位将所有的羁绊从我的道路上清理干净的导师将使我获得自由。”
那警探说,不管是谁安放的自制炸弹,他定是在爆炸的前几天就把煤气打开并且把煤气灶上常燃的小火吹灭。煤气不过起到扣动扳机的作用。要有好几天时间煤气才能充满整个公寓,到达冰箱底座上的压缩机,再由压缩机的电动马达引发爆炸。
“告诉他,”泰勒悄声道。“没错,就是你干的。你把它炸了个干净。他就想听这个。”
我跟那警探说,没有,我出差前根本没让煤气灶开着。我爱我的生活。我爱那套公寓。我爱我的每一样家具。那就是我整个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那些灯具,那些椅子,那些地毯就是我。餐具橱里的那些盘子就是我。那些植物就是我。那台电视就是我。被炸了个干净的就是我。他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