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常客只好实话实说,至少是部分实话实说。
“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天涯常客说“阿力宝这个人你知道,难缠,如果我要是去见你,或者是给你打电话,让你知道我们离婚,搞得像是你支持我似的,不好。”
“那没关系。”杜老师说。
“是没关系,”天涯常客说“何必呢?我还是想把离婚完全限定在我和阿力宝之间,连我家里人都没有说。”
天涯常客这样一说,杜老师还真信了,甚至还对别人说,天涯常客其实是个心很细的人,考虑问题很周到。
离婚之后,天涯常客按计划约娃娃头出来喝了一次早茶,把情况和意思明确地对娃娃头说了。说得很真切。说到伤心的地方,眼圈竟然湿了。娃娃头也比较动情,说,既然你真的离婚了,那么我真还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天涯常客问要考虑多久?娃娃头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有想到天涯常客竟然这样问,愣了一小会儿之后,说:两天吧,两天。
说实话,天涯常客能这样逼问娃娃头就表明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感觉娃娃头其实并不想跟他好,但又不想太驳他面子,所以只是说“考虑”因为根据天涯常客对大老板或大领导的了解,他们说“考虑”往往就是一种含蓄的推辞,或者说是搪塞,所以,天涯常客相信,两天之后,娃娃头不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答复考虑的结果,如果天涯常客主动把电话打过去,她肯定会说:“哎呀,这两天太忙了,我还没有考虑好呢。”如果天涯常客再逼问她,逼问急了,没准她就说:“你要是这么急,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所以,天涯常客想好了,假如过两天娃娃头没有主动打电话来,那么他也就不主动打电话去,而是再过两天,再过两天他才主动打电话过去,看她怎么说。如果她说还没有考虑好,那么天涯常客就不逼她,而是说没关系,你继续考虑吧。
旧的牵挂已经成为过去,新的牵挂还没有来,天涯常客开始新的创作。他发现,只有当他进入一种创作状态的时候,他才是个“人”并且他还把这个发现加以推广,推广成普遍真理,说:人只有处在最适合他的工作状态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比如乒乓球运动员邓亚平,只有当她投入比赛的时候,特别是投入争夺世界冠军的重大比赛的时候,才最美。天涯常客现在就最美了,因为他现在已经进入创作状态,创作他一直想写而没有写的长篇小说有罪释放。小说是写河北农民企业家孙大午的。大午集团要发展,却贷不到款,于是,孙大午就向企业职工和当地乡亲们借款,结果,钱是借到了,人却被抓起来了,因为他犯了非法集资罪。但孙大午事件太遭人同情了,甚至引起了一场大争论,认为法律设定非法集资罪的目的是惩治金融诈骗行为,而孙大午是为了企业发展,甚至是为了办教育,造福一方才向公司职工和当地乡亲借钱的,性质完全不同,所以不该给孙大午定罪。但是,既然人已经抓了,不定罪怎么行?不定罪,那就说明抓错了,而抓错了是要赔偿的,就会给国家造成损失,就要有人来承担责任,而像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谁承担责任是要下台的,所以,必须定罪。最后,结果只能有一个,既要定罪,又要释放“有罪释放”事件本身就很搞笑。所以,释放之后,孙大午成了英雄,连凤凰卫视都专门做了一期名人访谈。天涯常客一直想以此为线索,写一部长篇小说,但是却一直没有动笔,主要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描写方式。他不想写成报告文学,担心写成报告文学不好看,而且说不定还要吃官司,想真人真事地写,所以写不了。这次去武汉离婚,回来的时候是大白天,没有买卧铺,是坐着到广州的,一路奔驶一路瞎想,居然一下子开窍了。想着完全可以用影视当中卡通人物和真人演员同时出现的手法来写,具体地说,就是以虚构的人物和故事为主线,然后通过虚构人物对真实事物的关注来真实描写整个事件。天涯常客还进一步构思好了,把虚构人物虚构成孙大午的战友,所以他非常关注孙大午事件,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如此,就可以间接地把孙大午事件真实地展现给读者了。
这种想法让天涯常客很激动,他为这种想法起了一个名字,叫“卡基姆”就是卡通人物和真人演员同时出现的意思。这时候,天涯常客已经写完20部长篇了,正式出版的也已经10多部,但真正用自己创新的手法写小说还是第一次,所以,他想把它写成精品,最好能发表在收获上,然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天涯常客相信自己的实力,他甚至认为只有他才能把孙大午事件写好,因为他学过法律,也懂得金融,事实上,他的处女做就被称为“金融小说”在写小说之前,还与一个银行行长合作完成了一部金融著作资本委托管理制度,并于2000年由广东经济出版社出版,所以,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写好有罪释放。
大约是信心足的缘故,有罪释放开局顺利,头两天,就把序和第一章的第一节完成了。天涯常客知道,好的开局是好小说的一半,所以,他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一半了。然而,也仅仅是过了两天,娃娃头的一个电话,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