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就会感到无比的疼痛,处处在向她疯狂地叫嚣着,提醒着――时间到了。
午夜子时,是她期待又害怕的时刻。变身时她都要经历这样难言的痛苦,过程缓慢而漫长,可变身后可以无拘无束地飞翔,可以放声歌唱,可以说出她在白天无法言状的所有感觉,这些都是她以人类的身份生存时所没有的。
眼前越来越模糊。
如果再不离开这里,就会当着老人的面进行变身了,而她不敢让人知道这件事,不然她会被人当成妖怪烧死的。
每往前走动一步她就必须停顿一下,强忍着身体巨大的不适,喘过几口气才能继续前进,这让老人看得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她心疼这么坚强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出邀请:“孩子,我姓何,别人都叫我何婶,住在城南后巷,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做镖师的儿子,可他经常不在家的,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到我家住一个晚上吧。”
镖师?儿子?
方绫的身形一顿,全身不自觉地绷紧,那个叫何婶的真的开始邀请她回家了。
樵夫和老男人狰狞的面容又在她的眼前浮现,他们疯狂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难道这位何婶也和樵夫一样想法,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要把她骗回家吗?
虽然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可何婶、樵夫还有老男人却一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人挥之不去。
三个人都对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狞笑,跟她说家里有多少好吃的、好住的、好用的不一会樵夫和老男人上前来强行要拉她,而何婶则在一边为他们呐喊加油
不!她不要再这样!
方绫使劲甩甩头,再也听不进何婶对她说的任何话了,飞身向镇外跑去。
怅然若失地望着方绫离去的背影,何婶又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每一个小镇的旁边,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两座被遗弃的破庙,这里通常都会被无家可归之人利用,当成临时的避难所。
方绫很顺利地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躲进了里面。
刚跑进去,连周围的环境还没有看清,她的身体就完全变形,赤褐色的羽毛把身体覆盖住,小小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扑啦-扑啦--”拍拍小翅膀,出高亢明亮,婉转动听的声音,往破庙外飞了出去。
一个躲在神案下面睡觉的老乞丐揉揉惺忪的眼睛,从沉睡中惊醒:“奇怪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能听到鸟叫声?难道我得了癔症?不,不可能的,穷人是病不起的,睡觉,睡一觉就没事了”他嘀嘀咕咕的翻个身,继续进入香甜的梦境。
方绫在小镇周围转了几圈,最后落在城墙的最高点,用鸟类特有的歌声,向这里的人们述说着她此时的心情。
在寒冬的季节里还能听到鸟鸣,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把城里所有的人都吸引出来围观。
“冬天里怎么会有小鸟在叫啊?”
“这是什么鸟?”
“不清楚啊”“深夜才鸣叫,是叫夜莺吧?”
“是吗?”
围观的人群全都议论纷纷,声音把方绫的鸣叫声都盖住了。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她也有点蒙了,马上停止鸣叫惊慌失措地飞离了这里。
眼见这难得一见的小鸟飞离,直到她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人们才失望的散开,恋恋不舍地回家休息。毕竟现在是深夜了,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劳动者,是经不起熬夜的。
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躲在暗处的方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何婶。
她正与几个年龄相仿的妇人走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刚才看见的奇景,脸上漾出满足的笑容。
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奇异事件,足够让她回味许久的。等到儿子押镖回来,还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也要让他知道知道,他的老娘并不是完全没有见识的。
想到这,何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她在那里想得正乐的时候,一只小小的灰鸟儿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尾随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