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通钱庄的帐房内,陈一维坐在书桌前,手握毛笔,对着桌面上某个茶商写来的借据呆。
不,确切地说,他其实不是在对着那张借据呆,而是将笔举到借据的上面,却迟迟没有下笔写批示,反而转头望着窗外出神。
他的心已放在别处。
窗外的空地上,他目力所及的地方,方绫正蹲在阳光下,将他所用过的大部分毛笔都搬出来,细心地清洗干净,然后再一支一支地挂到阴凉的地方晾干。她做得是那么的细致用心,仿佛这世间就只有这一件能让她全神贯注的事情了。
做完后,她便曲着膝坐在屋檐下,以双手撑颊,微眯着眼睛,感受清晨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所带来的清凉。阳光透过屋檐照到她身前的地板上,她全身都处于屋檐所造成的阴影之中,只伸出那双小脚,轻轻放在阳光下感受太阳的无尽热力,浅蓝色的鞋子洗得非常的干净。
她在窗外坐了多久,屋内的人就凝望了多久,隔窗遥望,竟无语凝噎。
没多久,店内的一个年轻伙计向她走来,冲她说了两句话,方绫点点头,站起来跟随那个伙计走了出去。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轻松,脚步是那么的轻盈,仿佛不知道身后有两道炙热的视线在追随着自己一般。但当她走到拐角处,他的视线再也看不到时,强装的坚强在刹那间崩溃,她的双肩开始不自然地抖动着。
对于陈一维的注视,她并非无所察觉的。相反的,因为对他的在意,她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轻微变化,也能感受到他此时心情的好坏。只是她必须装做不知道,强迫自己不要往他所在的地方望去,并且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他地目光,同时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不会再用身体来换取一切,绝对不会!
谁说折磨是一方施予另一方的痛苦?痛苦的折磨,也可以是属于双方的。
直到方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一维才搁下手中的笔,活动活动早已酸地手腕,无奈地长叹起来。
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了?
他是真地很困惑。
真是想不到啊。方绫地倔脾气一旦作起来。竟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地。
那一天。她莫名其妙地翻脸。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却又找不出理由。虽然他不眠不休地询问着。却始终得不到他想要地答案。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唯有请来邹春枝帮忙询问。才终于知道她地真正想法。也知道了自己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了怎样地一个存在。
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只会认定他是出于不可告人地目地。
“信任”一词。已经无法存在于他们之间。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就会到年底的,他们之间的协定也将要到期,如果他不能在这段时间内留下她地心,他将永远失去她的人。可他应该怎么办?即使他竭尽所能的对她好,也换不来她的一个微笑,更别提能够重新获取她的信任。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方绫跟着店里的伙计走出了后院,站在大堂通道内。
大堂的通道将钱庄的前院和后院分成了两个世界。前面是热闹的店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借钱地、还钱的、找钱的、提钱的有人笑着出去,也有人苦着脸出去,众生百态,这里也算是生活中的一个小缩影。
而后院则是幽静的,一般人不能随便出入。
就在这一动一静的夹层之间,正站着一个男人,手里的纸扇轻轻晃动,悠闲自在地望着前院的人群。通道内地光线严重不足。使得方绫看不清他的样子。
“朱公子,人给你带来了。”那个伙计一走进通道,马上向他邀着功。
“多谢吴兄弟!”听见伙计的声音,那男人立即转过身来行礼。
昏暗中方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那口又白又亮的牙齿。
“绫姑娘,这位朱公子有事找你。你们聊,我先告辞了。”伙计将她带到男人面前,随后朝那个男人暧昧地挤挤眼,用最快地度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多谢!”男人向伙计道谢后。转身面对着方绫。
方绫不明就里地回望他。不明白这个陌生的男人找自己有什么事。
“姑娘,请恕在下无礼。小生姓朱,名博弈,是一林兄的同窗。”他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在阳光中,才大方地向方绫施礼,同时在心中暗暗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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