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向这位先生请教。因为,在整个讲座过程中,这位先生不承认中国有社会科学方面的成就。我当场就说:“我觉得,社会学的郑也夫先生、法学的邓正来、梁治平、贺卫方其实都是挺不错的。”北京大学的同学一下子受不了了,不许你攻击给我们讲座的先生。我心里想,这都是什么毛病?
我听的讲座,说起来,真不少。但是,我这个人,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来一趟不容易,既然来了,总想向这些出活的先生请教。有时候,还真能闻一两个出活的问题。北大的学生还有点意思,哪怕你问问题,问得尖锐,讲座结束之后,会向你问好。我觉得北大还是有点自由的风气。但是接下来,好玩的一幕便上演了。
一位同学,上来就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先生,您的问题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敢问先生贵姓?”“免贵谢志浩”“你是博士?”“非也”“您是硕士?”“非也”紧握着的手松开了,面容尴尬,消失在滚滚红尘中。
这就是现在北京大学非常的可爱之处。
另外一次,是在离开北京大学之后,参加陈平原先生主持的“教育:知识生产与文学传播”的学术讨论会。台湾大学音乐研究所的沈冬教授,报告“音乐双城记:台湾与上海”讲述台湾被日本占领期间的音乐传播的故事。在报告中,沈冬教授常用台湾和中国来表示。引起坐在台下的一位北大女生的不满。在自由提问阶段,这位北大女生站起来:请问沈教授,您为什么不用台湾和大陆来表示?沈教授解释:那个时候“大陆这个词是有特指的,他指的不是现在的大陆,而是当时的日本。”这位女生似有所悟。
北京大学的课堂上,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真是有一些自由的气息,但是,由于信息员制度的实施,许多坚持独立的人格和自由思想的老师,不得不离开未名湖,比如袁红兵先生、王天成先生。袁先生不得不离开北大来到贵州大学,而迎接王天成先生的,是几年的牢狱之灾。周叶中的弟子抄袭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王天成先生。剩下的能够在北京大学讲课的先生,比方说孔庆东先生,在讲选修课的时候,直截了当指出:有些同学很不容易,我也知道,你把我的情况汇报给上面,上面会给你好处,比如说入党啊,提干啊,分配啊。你也是迫不得已啊。
但是,北京大学毕竟是北京大学,还是残存了一点自由的气场,就是这位孔庆东先生,因为讲得太好了,别看长得非常有趣,但是成为北大女生崇拜的老师,被选为海淀区人大代表。
在北京大学以外的社区,自由的气场,可以说非常稀薄,我所在的石家庄市,像我这样一种人,真是货真价实的“少数民族”少数民族,还可以得到一点照顾,而我这样的少数民族,得到的“关照”是非常丰厚的。
在中国,还有一种任务,每一所大学成为一个自由的社区。
但是,在石家庄,首先是增加一点自由的气场。
(2006年2月6日,农历正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