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韩洁茹说:“高鹏,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杨高鹏说:“为什么死呢?我们要好好活着。”
韩洁茹撒娇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杨高鹏憨厚地说:“你真要听吗?告诉你,要死,我们也要一起死!”
韩洁茹听着,愣了片刻,感动起来。
吃晚饭时,韩洁茹多喝了一些酒。喝着酒,韩洁茹与杨高鹏的话题转向社会。对于情感的话题似乎都说尽了,只有为这远游之趣而激动感慨了。韩洁茹喝酒的样子着实可爱,眼睛红红的,脸颊也跟着红了。她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
杨高鹏还要往他的杯子里倒酒,韩洁茹急忙拦住了他的胳膊:“不能再喝了,你成心喝死我啊!”杨高鹏说:“顶着酒劲儿洗温泉,那感觉才好呢。”
韩洁茹亲呢地瞪了他一眼。
晚上,韩洁茹走进浴室洗温泉的时候,杨高鹏看见她洁白细腻的皮肤都被酒浸红了。
韩洁茹泡进很有质感的温水里,叫了一声:“好舒服啊!”杨高鹏微笑着看着她,将水撩到她浑圆的肩头,然后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心满意足的韩洁茹微微闭上眼睛。
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子砸着玻璃。
韩洁茹听着雨声洗温泉,感到从没有过的惬意。她将整个身子依偎着杨高鹏。杨高鹏陡然振作起了精神,搂住了女人,互相感受着温泉带给他们的温度。
杨高鹏此时没有做ài的冲动。体温升高,他只有身体接触的愿望,对于他来讲,做ài的起因多种多样,唯独惧怕高温。
明亮的灯光映照着韩洁茹泛出细汗的裸体。杨高鹏忽然发现女人的额头明亮起来。
韩洁茹问:“我们以后总是这样的感觉吗?”
杨高鹏说:“不知道,就感觉现在吧!”
韩洁茹说:“一个及时行乐的家伙!”
杨高鹏说:“不是吗?不牢牢抓住现在的美好瞬间,以后过得再好也没有意义!”
韩洁茹的前额低着他的前胸。
又过了三天,韩洁茹说自己想家了。他们才坐上了回返的列车。
韩洁茹出现在金欢面前的时候,金欢几乎不敢相认自己的母亲了,韩洁茹变了个人,脸上鲜嫩了许多,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喜事,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金欢质问韩洁茹,妈妈你是用了什么化妆品了?韩洁茹微笑着摇头,她说没有用化妆品,大自然的风就是最好的化妆品。金欢再次追问,她没有对女儿说出什么,她对自己这次的远行很满足,这个远行,没有隐痛和遗憾,却使她重新认识了杨高鹏,再次考验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他们的爱是刻骨铭心的,无微不至的,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
金欢和钟涛重新布置新房,韩洁茹则悄悄搬到女儿现在的房子。金欢原想让母亲在新房里永远住下去的,可是,韩洁茹心里过意不去,执意要搬出来。
一个酷热的夏季行将过去了,季节变幻给韩洁茹带来情绪上的变化。她依然迷恋夏天的缠绵,行动上却是初秋的果断。这个无雨的下午,韩洁茹与金家林再次走进民政局,真正把她们的离婚手续办了。办了也就办了,并没有天塌地陷的感觉,一切还是那样的自然平静,签字之后,她与金家林一起走出来,还说了许多的安慰的话,许多祝愿的话。金家林说,等他与宋雨燕结婚典礼的时候,一定请她和杨高鹏来光临。韩洁茹没有表示去或者不去。她对金家林仅存的一点感觉都丧失了。
没过几天,韩洁茹就从金欢嘴里听到金家林和宋雨燕登记结婚的消息。
韩洁茹心里只有杨高鹏,她悄悄来到杨高鹏家的后院,默默地站在那棵神秘的梧桐树前,缓缓抬起手,在褐色的树干上摸到了杨高鹏的名字。她的心狂跳起来,一股热浪冲进眼眶,满腹的凄情都被深深地勾动了。她慢慢抬起手,用一把尖利的小刀,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地雕刻在树干上。
杨高鹏看见她的名字那一刻,惊讶不已,感动地把韩洁茹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心如火,情如火,头脑也像在燃烧着火焰。他破碎而又聚拢来的心,连同思想和意识,都吻进韩洁茹的灵魂里去了。这是生命最美丽的一刻,不是占有,不是需索,而是彼此的奉献,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升华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了。
杨高鹏扬起眉毛看着她:“洁茹,当我遇险回来的时候,我问你,我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吗?你笑而不答!今天你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梧桐树上,比你说一万个难过都好啊!”韩洁茹依然没有说话,她的眼睛根本不像这个年纪女人的眼神,像两粒浸在葡萄酒里的黑葡萄,带着淡淡的醉意。
杨高鹏搂紧了她,喃喃地说:“我们结婚吧!”
韩洁茹没有盲目地乐观,因为她此时正看见杨高鹏的老母亲,一脸严峻地盯着她们。
杨高鹏发现她脸上表情暗淡,扭头看见了母亲。母亲究竟要顽固到何时啊?他回来就把自己在山里遇险的事,讲给母亲,把韩洁茹在他生死关头的关爱说给母亲。母亲却以为儿子在为这个女人编织一个浪漫故事。
母亲慢慢离开了,却像一面影壁墙,久久横亘在他的心中,使他难以舒畅。杨高鹏淡淡地说:“洁茹,不管母亲对你的态度如何,我都要把你娶过来!”
韩洁茹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婚礼对于我们真的不重要,我拥有你的心就够啦!我是幸福的!”
杨高鹏眼神里充满歉意:“我对不住你啊!母亲对你是不公平的,是我杨高鹏的无能啊!”韩洁茹说:“别伤心,这样很好,我等着你!”
杨高鹏说:“洁茹,真是委屈你了。”
金欢隆重火爆的婚礼上,杨高鹏对韩洁茹再次流露出对她的深深歉意,韩洁茹安抚着他心中的淡淡忧愁。淡淡的忧愁能转化为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沉重的忧愁对心灵则是伤害了。爱是属于情人的,摄影也是,杨高鹏轻松许多,手捧着照相机,给金欢和钟涛的大喜日子留下永远的纪念。
婚礼上,杨高鹏与金家林两个男人终于第一次见面了。两人是由金欢出面介绍的,韩洁茹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没有听见两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话。
杨高鹏走近她时,韩洁茹悄悄地问:“刚才,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话?”
杨高鹏轻轻地笑了:“他说感激我!”
“感激你?”韩洁茹惶惑地问:“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杨高鹏又解释说:“他说你是一个好女人,要我好好珍惜!”
韩洁茹茫然:“他真是这样说的?”
杨高鹏认真地说:“我不骗你!”
韩洁茹温和地看了金家林和宋雨燕一眼。
最后,金欢和钟涛还举行了跳级表演。韩洁茹担忧地看着女儿,金欢像跳进深渊似的掉下去,又看见她们被一根幸运的绳子拽上来,真可谓是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呀!
韩洁茹闭上眼睛默默为女儿祈祷。她想: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盼望自己的家庭顺顺当当,但总是苛求爱情故事起伏跌宕。
前面的路,必经玫瑰园。
3
金欢挎着韩洁茹的胳膊走在大街上。
夏日的酷热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凉爽的秋风抚摸着她们的脸庞。仅仅是一个夏天,马路两旁就耸立起几幢摩天大楼,楼群朝阳一面的蓝色玻璃幕出奇地耀眼。金欢戴着墨镜走路,可以随时东张西望,韩洁茹就不敢使劲抬头了,她觉得头顶的亮点有些晃眼,晃得她眼花缭乱。
韩洁茹穿着一件新买的深红色套装,映衬着她白润的脸庞,使她更显中年女人的端庄,和成熟的美丽。特别是那几个高贵的钮扣,在秋阳里,像金刚石一样闪闪发亮。这是金欢刚刚为她选下的衣服,金欢边走边端详母亲,看得母亲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韩洁茹的眼睛里闪着羞怯和幸福的光亮。
“妈妈,今天你显得温和而有情调。”金欢笑着说。
韩洁茹叹声说:“妈妈老了,不需要情调了。”
“你不说心里话!”金欢抬头嗔怨地看了母亲一眼:“其实,你的内心比我们年轻人还看中情调!”她笑着翻出母亲提包里情调一本书。
韩洁茹红了脸,狠狠瞪了金欢一眼,立时听到满文军演唱的一首懂你的歌:“多想靠近你,多想靠近你——”
金欢往韩洁茹身旁又靠了靠,循声看见一家叫“老地方”的音乐咖啡屋。歌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歌声扬起一阵轻风,庄严、甜蜜而无限虔诚。
金欢歪着脑袋说:“妈妈,我们到‘老地方’坐坐吧?”
韩洁茹迟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为什么不去?”金欢满脸惊讶的神色。
韩洁茹叹道:“我们谁也无法回到老地方啦!”
金欢恍然悟出什么,紧跟了母亲几步。韩洁茹与女儿继续走在大街上。日月如流水般逝去,日常生活挖掘着一条人生大河,其源头已经在茫茫的远方看不清楚了。夏日所经历的罗曼蒂克情感,渐渐消失殆尽,默默无闻的芸芸众生才是真实的生活。
她们勇敢地溶入这种生活之中。
主要人物
韩洁茹女46岁金家林的妻子医院妇产科主任
金欢女22岁韩洁茹的女儿保险公司职员钟涛的恋人
金家林男49岁韩洁茹的丈夫药业公司副总经理
杨高鹏男48岁文联摄影家韩洁茹的恋人
钟涛男24岁舞厅吉他手金欢的恋人
宋雨燕女35岁公司业务经理金家林的恋人
蔡翔男21岁警察钟涛的同学
唐百灵女34岁女歌星一直恋着钟涛因吸毒离婚
钟霞女38岁下岗女工被杀害钟涛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