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月冷冷地说道:“贺家的人当然会高兴,他们把四妹打成这样,干不了活,还得浪费口粮,巴不得我接回来呢。”
林老实眼一瞪,看着桐月道:“你这孩子咋说话的,吃了呛药了?”
“是吃了,火引子还是你点的。”
“你——”
桐月也不想当着梅月的面再他跟争执下去,她携了梅月的手,说道:“四妹,你今晚先住我房里,你去歇会儿,我去做饭。”
梅月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三姐和父亲,让她不解地是,三姐怎么敢这么顶撞爹?而且爹看上去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记得父亲的性子在家里挺暴的呀,稍有不顺心就打骂她们母女,怎么这会儿竟变了?她想不明白,但又不好直接张口问。
梅月怯怯地回房去了。她身体本就虚弱,又经过旅途劳顿,头一搁到床上就沉睡了过去。
这会儿,桐月和杏月以及白氏正在灶房做饭。
杏月在烧火,白氏负责做饭,桐月负责跑腿和打杂。
“娘,四妹需要补身子,给她蒸个鸡蛋羹吧。”
“行。”白氏也正有此意。
……
梅月大家的呵护下,身体恢复得很快,几天后就可下地行走,再过几天就可以帮着干活了。
相处得时间越久,桐月就越心疼这个妹妹。几年的童养媳生涯,让她格外注意别人的脸色。谁高兴谁不高兴,她能立即敏锐地察觉得到。
她十分勤快,每天起得比他们大家都早,一起床就开始打扫院子,喂鸡、做早饭。吃过早饭,就去村外的山坡上放羊,放羊时也不闲着,再顺便打些草回来晒着。村里人听说梅月回来,也有不少妇人来看过几回,问几句,议论几声就回去。三婶和菊月也来过几回,还送了点吃的来。
梅月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劳作,她跟白氏虽然是母女,但两人都不善言辞,再加上几年不见,多少有些隔阂。跟父亲林老实更别提,她每回见了他都怯怯的。林老实对这个女儿态度也是淡淡的。一家人之中,她跟两个姐姐最亲近,也更有话说。二姐性情温顺,极有耐心。至于这个三姐,梅月一直摸不透她的性格。她拼命地回忆起自己离家前两人的相处,发现那时的她好像不是这样的。不过,人都会变,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一直用崭新而好奇的目光注意着桐月,看她怎么对父亲斗智斗勇,看她怎么争取管家权,也看她怎么做生意。
桐月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活生意的事,眼下秋收刚过,各种东西也最丰富。桐月每日是绞尽脑汁,把家里、地里的东西改头换面,拿来换钱。山里的野果子她拿来腌渍了来卖,地里的各式蔬菜她也变了花样来卖。用麦秸杆和茅草编成的各式小玩意也拿到县里去卖。
白佑林在这些事上帮了她的大忙,他让府里的管理去跟县里的几家商行打个招呼,再把桐月引荐给他们。商行的老板是卖白家的面子,但到底还得看货物的质量。好在,桐月十分尽心,做的小吃和东西质量都很不错,而且样式新颖。慢慢地,这些人也逐渐认可了她。
林家每月又有了稳定地进帐,总算补上了买羊的亏空。
桐月每次跟林老实报帐都留一手,林老实但凡有疑义,桐月就拿现成的话堵他:“咱们乡下人的东西,人家城里人谁看得上?商行的老板还不是看在表哥的面上才不得不收,你还能指望卖高价?你要嫌表哥的面子不够大,你倒是自己去找路子啊。”林老实哪有路子可找?何况,他又怕这话传到了白佑林的耳朵里,怕人家有想法,也不敢多说,因此只好把话咽回肚里。
家里的财政大权紧紧地握在桐月手里,手头一有宽裕,她就开始着手改善家里的生活。包括林老实在内,人人都得到了益处。
荷月更加白胖,个子窜得比同龄人更快。杏月和桐月的气色也好了一些。
特别是梅月,生活改善,心情舒畅,无人打骂。她就像久旱的庄稼苗得到甘霖一样,迅速地恢复了生机,性子也逐渐活泼起来。
现在,她是桐月的小帮手和小跟班。桐月干什么她都跟着,她读书认字时,她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桐月笑着问她:“四妹,你想学识字吗?”
梅月一脸惊讶:“我也能学吗?我学得会吗?”
桐月笑道:“你当然能学,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快。”
梅月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开始学习认字。
桐月不但有耐心,方法也新颖巧妙,加上梅月着实聪明,人又刻苦。桐月教多少她记多少,当下记不住的,在干活时或是睡觉前就默默地记诵,一有空闲,就拿着烧火棍和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她已经把先学认字的杏月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杏月撅着嘴抱怨道:“丢脸死了,你比我小,又觉得比我晚,认的字却比我多。哎呀我不学了。”
梅月看上去十分不安,赶紧安慰杏月,桐月也劝她,好在杏月只是说说,倒也没有因此嫉妒梅月。只是她从此以后对读书这事更加懈怠。桐月劝了几次,每次她都说道:“咱们女孩子,读书有啥用,又不能考状元,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做些针线呢。”白氏和林老实在这方面,显然更赞同杏月。几次之后,桐月也不好再劝,只好随她去了。
梅月认的字一多,桐月就把家里的藏书拿给她读。梅月仍旧觉得十分认真,一遇到不懂的就向桐月请教。有时桐月也会跟她讲些书本以外的事,每每都让梅月听得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