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此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
从李牧嘴里蹦达出来的字竟然凝结成型,流光溢彩的开始萦绕在裴东来周身。目瞪口呆之间,那些字体忽然如一枚枚符篆齐齐打入神识中来。
心头杂念一丝一缕,纷纷被这些符篆吞噬。
这是功法!
裴东来心神一震,猛然抬头盯着李牧。声音恍若音律,字体形态中蕴涵其道!
“他是在试探自己!”裴东来顿时醒悟过来,抱守心神开始将这一枚枚的符篆全部以浩然正气溶解。
“恩?”
本来以为眼前这小友周身浩然正气若有若无,就该是出自太学宫。更何况刚才一首《将进酒》,才气恢弘缥缈。但是此时自己与之同饮‘丹心酒’,他居然面露诧异。
眨眼之间‘五音十二律’,更始被其强行以浩然之气吞噬……
嘴中念念有词的李牧忽然停下,面色颇为怪异:“小友,你不是出自太学!”
“不是!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如此赫赫有名的白衣卿相,竟然会是出自太学宫。刚才先生以音律入字,其中蕴涵大道……玄妙无比啊!”裴东来否认的很干脆!
一番言辞,李牧忽然洒脱一笑:“小友才是妙人!妙人啊!”
赞声之中,隐隐有几分苦涩。自己出自太学宫,除了当年被道林兄识破之外再无人得知。没想到,没想到此子竟然不是我太学门人!
“当年我不听师傅劝戒,一心想要入世。可笑半生蹉跎,竟沦落到依靠着卖词为生!”李牧浑身上下的风流气度,尽消于身。取而代之的,是那满腔无奈:“旁人敬我才名,奉承我一声白衣卿相。暗地里,有多少人不知有多少人在讥讽我这样的浪荡子!”
极端!
李牧在世人眼中,伴随着《鹤冲天》,已经步入了极端。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一心步入仕途的李牧并不满足于登进士第,而是把夺取殿试头名状元作为目标。落榜只认为“偶然”,“风遗”只说是“暂”,由此可见李牧狂傲自负的性格。
“风云际会”,施展抱负是大多数士子的奋斗目标。既然“未遂风云便”,理想落空了,于是李牧就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争不恣狂荡”,开始流连在世人所不齿的流连坊曲的狂荡生活。
恃才负气!
听着李牧娓娓道来,裴东来收敛起那抹轻笑。在他看来,李牧的“狂荡”之中有着严肃的一面。狂荡以傲世,严肃以自律。这才是“才子词人”、“白衣卿相”的真面目吧!
也难怪乎!
历朝历代的三公,几乎全部出自太学。李牧空有一身学识、抱负,却入仕无门!
太学宫当年是天下士子心中的圣地,李牧出身太学,入世却不得入仕……这是何等的嘲讽!
“呵,果然是年纪大了!不好不好,搅了酒兴。”
目光动容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满头白发的白衣卿相,裴东来能够想像到当年的李牧是何等的年少轻狂。
“能与先生攀谈,实乃东来之幸!”
裴东来恭恭敬敬,李牧登时大笑一声打断道:“莫耍滑头。刚才那些字篆,乃是我太学乐殿绝学——五音十二律!”
“如此,东来倒望先生不吝赐教。”
耍滑头了吗?
裴东来笑了笑,这位白衣卿相果真是容不得人半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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