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十二天俩个月?你要是不在乎,你干嘛发这么大火?你摆什么臭架子,大不了我以后不认你,你吓唬谁呀?”
费仕青说得有点外强中干,简凡猛地省悟道失态了,和谁发火,却是不该和大老远来玩的哥们发火,直拍脑门清醒,摆摆手:“算了算了,别提这扯淡事,说不清楚。”
“她就在饭店门外,找了我几次,有话要对你说。怎么?睡了七年、好了七年,最后说句话见个面都不敢?你也太不像爷们了吧?香香给我打电话,说你那天差点把她掐死,我都不信,刚才一瞪眼都吓我一跳?看来没假,我说锅哥,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会是真有毛病了吧?”费仕青喋喋不休地说着,说着的时候瞪大了眼,盯着包间门口。简凡心里一凛,跟着一回头,怔了。
看来费胖子早通知了刘香莼在这里。雨淋湿一头短发贴在头上,斜肩着挎包,半袖的衬衫稍稍有点单薄,小巧、清丽、眉间锁着浓愁的女人,把简凡记忆中关着的洪流一下子释放出来了。
猛然间,简凡觉得大花轿的儿歌恍如在耳边响起,一群儿时的玩伴咯咯如银铃、如玉盘的笑声回荡着,手架着花轿、树枝挽的花冠,正抬着一对假扮的新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香香简凡痴了,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似被无数记忆冲击着心灵脆弱的防线、仿佛是被不久之前那一刻还有未燃尽的火焰热与冷、情与恨交织缠绕在一起,本以为可以放开可以忘记,却不料终究还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费仕青看着俩人的表情不对,讪讪地起身,喃喃地说:“你们你们谈.我、我回避一下。”
“仕青,你陪着我。我怕他发疯。”刘香莼一点也不带客气地说道,迈步上前和费仕青并肩坐到了一起,一拉费仕青,拉着费仕青紧张得差点一**蹲地上。
简凡眼里,刚刚升腾起来怒火一闪而逝,一想起那天,一想那天要不是胡丽君铐走自己,还不知道要铸成什么样大错,一想到已经移情别恋,一想到那个被自己打得变形的脸,便有点再无怒意的感觉了,不过仍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表情和什么样的话面对彼此。
说是害怕,可刘香莼一点惧色也无,咬着嘴唇,瞪着眼直视像示威,每次有忿意的时候都会这样示威,示威似地说道:“别担心,虽然你现在混得不错,连蒋家大小姐也追上了,我也不至于贱到来求你重归于好的地步,怎么?有胆量打人,没有胆量听我说几句话么?”
简凡长舒了一口气,悻悻地咂着嘴没有说出话来,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刘香莼在主导着俩人,从来都言听计从,除了那一次打人,在此之前都是自己受欺负的份。
看着刘香莼,小鼻子大眼,依然像以前那么玲珑有致,依然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简凡无奈地说了句:“你说吧,我听着呢”
“有件事我需要向你澄清一下,本来早想告诉你,可我怕你不冷静,不愿意见我,我才把费仕青请来。有一样东西,需要我们协商处理一下。”刘香莼说着,翻着包掏出了一个存折。简凡狐疑地接到手里看看,却不是存款的存折,而是还贷的那种蓝色存折,每月定额存入,月初清零,有点不解地盯着刘香莼。就听得她说道:“贷款,月供三千四百二。十年。”
“和我有关系么?”简凡道。
刘香莼道:“我去年买了一幢房子,首付了二十万,押着工资本贷了余款,十年期的。二十万的来历你应该知道了,剩下的我到现在已经还了八个月。”
“什么意思?”
“你看看房产证上名字。”
简凡心里一惊,看着房产证上的名字,就像上午见到的那样,赫然也写着“简凡”的大名。
顿时愣住了,一天之内,两套房子都落户到名下,让简凡心里感觉怪怪的,嘴里有点泛酸,看着刘香莼没有什么表情,讪讪地问:“这你用的我的名字?”
刘香莼的脸部表情微微抽搐了下,缓缓解释道:“去年年底买的,本来想和你商量一起还贷的事,又怕你知道我私自要了九鼎二十万你生气,就一直压着没告诉你现在无所谓了,退房要赔一部分,有点可惜,你留着吧,在大原男人混要比女人更难,没有房子,你将来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就即便找上了也没人嫁你房贷的事你来办吧,想退,我填的工资退给我,不想退就算了,也没多少钱”
两人静静地坐着,简凡看得刘香莼的眼中,像郁积了一层浓浓的忧伤,再听到这等原委,心里泛着莫名的温情和怜悯,缓缓地袭五经六脉,有点颇为不忍地把两份证往刘香莼的面前推了推说道:“算了,留给你吧,你让我还,我也还不起,实习期的工资才两千出头你留着,你爸妈不就一直想到大原来吗?把他们接来住吧。这钱是你从九鼎那儿得的,要我,肯定也要不了这么多,本来就和我无关。”
红蓝两个本子,像横亘在俩人之间的天堑而不是天桥,既近,又那么远。
刘香莼无聊地翻着两个本子,想了想无奈地说道:“和我想的一样你还是那样没出息,一点责任都不想担。我之所以要钱,我知道你没那出息,也没那胆量朝九鼎要;我今天放这儿,我猜你也没那出息,没那胆量拿回去好,你没本事,贷款我来供着,你要不着活该什么时候想不通,想要了,来找我。”
简凡蓦地哼了哼,脸带几分不屑地笑了,钱和房子,弃之如敝履一般。
正收回两本的刘香莼又被刺激了一下。抿着嘴瞪着眼道:“简凡,你不要用这种眼光,这种态度对我,我不欠你什么买房子的第二天,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你和蒋迪佳的照片登在报纸报道上,你请我都没去五洲开过房吧?你不觉得你有愧吗?干坏事要遭天谴的,我就奇怪那场大火怎么没烧死你呀?”
此时的火气缓缓升起来了,却不是简凡,而是刘香莼。简凡皱了皱眉头,眼光里阴得厉害,已经看不出有什么感情在波动。费胖子听得这话心下一凛,赶紧要拦没拦住,被刘香莼挡过一边。
好似刘香莼在故意激到简凡一般。或许觉得没有刺激到简凡,接着说道:“我本来想去问问你,可我忍下来了,我想你和这富家女玩暧昧长久不了,我忍着,我忍了多少次了过年你去我家,我爸妈本来就不待见你,你还摆着一副扬长不理的样子,怎么?我爸妈怎么了?他们说你俩句不行呀?有本事你让他们看得起别让他们说你呀?四月份我本来想找你谈谈,可你呢,去什么地方了,两周找不到你我卖给你了还是嫁给你了,那天没人拦着,你是不是还准备掐死我?”
“不管你想说什么,我就当没听到;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简凡插了句话,说得很冷静,也很绝情。
“是和你无关,我在和一个王八蛋说话,现在单位人都知道我刘香莼不要脸脚踩两支船,那只也没落着我的生活也被你毁完了,你高兴了、你痛快了,你如愿了我算瞎了眼了,跟你好了七年,差点死在你手里,我恨你,恨你一辈子你个窝囊废,瞪什么眼?当了警察还是个窝囊废下辈子还是个窝囊废。”
刘香莼说得有点怒发冲冠,怒火无处发泄之时,擎着桌上剩下的半杯啤酒直泼到简凡脸上,蹬蹬蹬离开了,费胖子紧张之下,看看简凡,顾不上搭理简凡,赶紧地追了出去。
步声和着一个女人绝望的哭声隐隐传来,滴滴答答的啤酒泡沫,从额上滑到脸颊、从脸颊滑到下巴,滴到了桌上,简凡伸着舌舔了一滴,有点苦苦涩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