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屠娜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屠斌也坐下,拧开瓶盖道:“陈大伯,您这儿不会连酒杯都没有吧?”
“有,有,我这就去拿。”刚坐下的屠斌站起来道,随即转身匆匆出去了。
陈大忠叹了口气“屠斌在咱们镇上已经五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日常工作大多都是他在处理,女儿呢,去年毕业,也没考上大学,我就让丫头来镇上做文书,算是给屠斌解决了后顾之忧,这不,老头子马上就退了,小娜的编制问题还没解决呢。”
陈子华就有些明白“这不小事嘛,您呐,这点儿事儿就别放心上了,直接解决了不就完了?咱们镇似乎连正式编制都不满吧。”
陈大忠就是一阵苦笑“镇上缺编的是副书记、副镇长,可没有事业编缺的,再说了,就是事业编的,咱们镇的财政也供不起啦。”
“哦,不是有陈叔的承包费么?您不至于连这个也上交财政吧。”陈大海和陈子华的鳖岭金矿,算是陈家坪唯一的一家“企业”了,但也只是按年缴纳荒山承包费,镇上别的可就没啥收入了。
因为去年的那场风暴,不知道多少基层胡折腾的人给弄号子里去了,如今在文熙市辖内,还没有谁敢顶着风胡摊乱派,再说了,陈家坪本就是贫穷山区,摊派也得有人缴才行,陈大忠等乡镇领导,大多是本乡本土的人,还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陈大忠一脸的尴尬,陈大海跟吴明合股开矿的事儿,自然没有瞒他,虽然用的是吴明的名字,也是吴明在经管,却是陈子华出面谈的生意,他可不认为里面没有陈子华啥事儿“你们的承包费是不少,可现在还欠着全镇干部四个月的工资呢,这不,年后还没发过工钱么,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那县财政就没拨过钱?”陈子华的眉头登时扬了起来,若是那样的话,可有得说了。
陈大忠叹道:“也是时有时无的,连几个公办老师的工资都没开够呢。”
“民办教师的工资是咱们乡上负担的吧?”说到教师,陈子华心里便是一动,虽然陈家坪处于深山僻壤,可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啥子纰漏,便皱眉问道。
“陈书记今天刚上任,恐怕明天就有人找来了。”屠斌这时候从门外进来接过话,随手把几只晶莹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道:“教师工资欠了又半年啦。”
“你是在小食馆要的杯子吧?”陈大忠掂起一只杯子看了看,便抓过酒瓶倒酒“老板娘没跟你念叨那些烂帐么。”
“能不念叨?”屠斌叹了口气,却没有再提这个,侧过脸对陈子华道:“陈书记,您在县里关系硬,让财政上把欠咱们的拨款拨下来,好歹把教师的工钱发了,不然,娃们在学校上学也没得安生。”
陈大忠解释道:“咱们镇上只有中学有一名公办教师,原来的公办教师因为条件太艰苦,又经常性的欠工资,所以慢慢的都找关系调走了,现如今基本上都是民办老师,乡上财政困难,县里的教育经费不拨,这些老师的工资就没得发,哪还有心情上课?”
陈子华听了半天方才弄明白,乡上负担的费用是由镇上均摊到全镇每个人的身上,是随着公粮缴纳的,如今连卖粮的钱都没领到手,教育费更没影子了。
顾世平虽然倒了,原来顾系在文熙市的官僚体系也轰然倒塌,但贪污挪用的钱却没地方追了,即便追缴一部分,也都已经上缴国库,最基层的广大群众,却依然是受害者。
这是体制的问题,不是陈子华能解决的,便是找到县委,最多也是拆东墙补西墙,陈家坪的要是给了,肯定把别的地方的就又欠上了。
小食馆的厨娘端着方盘,屠娜挎着竹篮跟在后面,两人迅快的就摆了几个精致的凉菜上来,厨娘一边摆弄碟子一边问:“还有才搞回来的啤酒,几位领导要不尝尝?”
屠娜便道:“李嫂,你这会儿不怕镇上没钱给了?”
“这不陈书记今天才上任嘛,这顿算李嫂请客,给陈书记接风,总还行吧。”厨娘倒是满泼辣的,上次请陈大忠喝酒便是在她的店里,陈子华还有些印象,便接道:“哪能让李嫂请客?小娜,去帮着李嫂搬啤酒上来,顺便把帐结了。”随手便把自己的皮包递给屠娜。
这多半年下来,鳖岭金矿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他的包里自然不会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