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道:“这个自然。皇叔虽去,可教关羽、张飞、赵云诸位将军皆留守荆州;黄忠、魏延等随皇叔去可也。”刘备道:“二位先生,须得着一人随某入蜀,方好随时教诲也。”诸葛亮、庞统对看一眼,诸葛亮道:“皇叔既去,荆州临曹操、孙权两处窥视,近者又有梁山军屯住公安,虽是自家人马,不敢太过大意。士元新近过来,恐不识其底细,只好某自留荆州了。”庞统忍不住道:“孔明,你既把梁山军收归帐下,如何又处处防备,这般尴尬要到几时?”诸葛亮叹道:“士元不知的,皇叔初起兵是,兵微将寡,其时梁山数万大军,且已略占长沙、桂阳、零陵三郡,既有意归降,我岂能不收?但彼自归顺之后,自成军营,用得总不甚放心。唯有待两川收平之后,慢慢拆了他的党羽,以恩义结交其将帅,使之足为兴汉义士,不去作那不轨的勾当。”庞统听罢道:“原来如此。那我便随主公进川了。只是此番进去,可从梁山军中抽调将领相随,一来削其声势,二来主公好好结交了,也稳固军心。”刘备点头称是道:“我看他梁山军中,那九纹龙史进甚是忠勇,前番在江东救我,不避生死,尽心竭力,可以用也。”诸葛亮道:“既如此,便可着九纹龙史进领兵相随。”计议已决。
次日,先写回书送了法正转去。一边召集众文武,说了意思,便即调兵遣将,预备进川。西进一路,刘备亲自统带,庞统为军师。马谡、蒋琬等人随军参谋。麾下又有大将十员。哪十员?乃是:
偏将军黄忠,裨将军魏延,校尉陈到、刘封,都尉索超、冯习、张南、张清、傅彤、关平,都是勇武之人。内中索超、张清实为梁山头领,刘备又如何得知?连庞统也是蒙的。此外末等下将百十员,内中有行者武松。点步卒三万,骑兵两千,整顿行伍,挥军入蜀。又遣梁山军中校尉九纹龙史进并头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领兵五千为辅。时交州士徽亦在荆州,便教引本部七千人马亦相随。
至于荆州,以军师中郎将诸葛亮总领,关羽驻军江北,以防曹操;宋江军移师向东屯,以备孙权。张飞领军为巡江,诸葛亮与赵云坐镇南郡,接应各方。安排停当,便祭旗出师。时建安十六年三月。
大队人马出征之际,宋江、吴用等亦到城外相送。只见刀山枪林,旌旗昭扬,甚是威严。忽然江上一阵劲风掠过,喀嚓一声,将城头一面小旗刮断,倒落下来,恰打在庞统的马头旁边。当时亦不以为意。公孙胜在后面看见,掐指一算,脸色顿变,急急到刘备身后,低语道:“方才江风刮断旗帜,乃折将之兆也!”宋江大惊,吴用猛道:“是了!按史,庞统在入川途中中箭而亡,莫非便是这个兆头?”公孙胜道:“详情是不知的了。”宋江道:“那我等赶快上前告知凤雏先生,教他多加小心如何?”吴用道:“现下人多,不便明说。不如修书一封,随后发出。”于是当晚回到自家营房,宋江作书便将吴用、公孙胜意思婉转相告,然后差人送到军中。庞统看过,说是江风断旗非吉兆,劝他多加小心。庞统看罢哈哈一笑:“生死有命,全在自家修为。这江风断旗偶然之事,若也要计较,当不得将帅了!”不以为意。
再说益州事情。原来马超逢了张鲁之命,引汉中之兵攻打西川,先到葭萌关前。那把关守将不知天高地厚,出关迎战,不到三合被马超一枪挑了,折兵三成。副将从此死守关隘,又被马超部将庞德偷偷混入关中,一举攻破。接着挥军涪城。涪城白水都督杨怀、副都督高沛死守城池,一面发书告急。刘璋遣大将张任引兵前往涪城交战,一面受了法正、孟达蛊惑,于是发书邀请刘备入蜀。那益州众官,但有心里明亮的,如王累、黄权、李恢等人,纷纷劝阻,当不得法正巧舌如簧,又兼刘璋昏庸,以为玄德同宗,必不相害,于是派遣法正前来。如今既得知刘备应允,大喜,便叫法正、孟达率军卒四千,先行迎接,自与众官引三万余众,随后赶来。教与刘备相会于巴郡。
这日正预备起行,从事黄权入,谏道:“刘备豺虎也,主公令其入境,是开门揖盗,自取破败!”刘璋不听,自起身走。黄权上前苦谏,咬住刘璋衣角,刘璋奋力起身挣脱,黄权咬牙不放,顿落门齿两个,血流满嘴,犹自不住。李恢又入相劝,刘璋大怒:“玄德是吾宗兄,岂能害我,汝等挑拨离间,用意何在!”众官不敢再劝。刘璋车驾出城门,忽见王累自悬于城门之上,大呼道:“主公!刘备入川,则先君基业尽数付与矣!某今日舍命相谏,公若疑我用心,且以死表明!”大叫一声,割断绳索,撞死在地上。刘璋怒道:“此等迂腐之辈,欲以死挟我么?”令人葬之,还是不顾。群臣不敢违杵,只得相随而来。
出成都行不数里,后面烟尘大作,一队人马追上来。刘璋大惊:“此是何人?”片刻间军马赶上,却是都督张任赶来。刘璋大惊:“汝不在涪城抗拒东川人马,来此作甚?”张任正色道:“主公以为刘备居心颇好耶?张鲁不过是皮毛之疮,吾已安排人马把守。刘备乃心腹之患,主公岂能贸然前往!”刘璋道:“一派胡言!刘玄德与我同宗兄弟,相互护持,张伯放汝是个明白的人,如何也这般猜忌?”张任道:“主公心肠恁的直率,却不见得人心奸诈!既然要去巴郡会见刘备,某引军护卫。”刘璋道:“我自有随行军马三万,又不是去厮杀。何必多此一举。”张任道:“主公若是去与刘备厮杀,这三万人尽够了。今去相见,若某不跟去,我怕军中将士无一个敢死战护主者!”刘璋怒道:“甚么话!我兄弟二人之情,岂容你如此挑拨!再敢多说,定斩不赦!”张任道:“主公欲杀我便杀,只要不杀,某定要随主公同去巴郡。宁可多此一举,不要为奸人所乘!”刘璋看他忠直,长叹道:“也罢,你便随我而行,只是不可莽撞行事,坏了我兄弟情分。”张任领命,于是率本部人马,相随而行。
前行快到巴郡,人报前面有巴郡太守严颜迎接。刘璋亲自去见。那严颜年过六旬,犹自精神矍铄,上前见了礼,道:“主公直欲与刘备相见耶?”刘璋闻言已是八分不悦,因敬他年老,勉强道:“正是。老将军有何高见?”严颜道:“主公,老夫愚见,今引刘备入川而欲自固江山,真乃独坐穷山,放虎自卫,岂能得平安!可急急安排人马,将其逐回荆州,以免日后追悔莫及!”刘璋大怒:“老将军!我敬你忠勇,怎如此胡言乱语伤我兄弟情分!请毋多言!”便叫车驾起行,入巴郡,安排与刘备相会。严颜自到后面,与张任商议道:“都督你是蜀中大将,如何教主公入此犯险?”张任道:“都是法正孟达两个匹夫撺掇的,多官苦谏,主公只是不听。”严颜皱眉道:“如此则我西川基业甚险了!”张任摇头叹道:“主公心肠虽好,只是太忠厚了些。”问严颜:“老将军,请问刘备现在何处?”严颜道:“报得先锋离开尚有一日路程。法正孟达已自与他会合了。”张任低声道:“某家倒有一计,先叫主公在巴郡安排,我等暗自起兵,往前头布置埋伏,阻截刘备军马。不须大胜,只要杀得他不敢小窥我川中将士,自然退去。”严颜拍掌呵呵笑道:“妙计,妙计。叫那大耳贼亦要吃俺一刀!”
两个商议定了,张任便去调集本部军马万人,准备交战。一面与黄权、李恢等人说好了,不要叫刘璋得知。那刘璋随行三万军马称为“天府营”乃是刘璋亲卫大军。内中一个大将刘璝,与张任甚相得,闻言也引本部数千兵准备协助。严颜一边安排刘璋在巴郡休息,假作布置,一边亦整顿本郡数千军马,与张任、刘璝合军一路,悄悄从巴郡往东,来迎刘备。
再说刘备令魏延、刘封、索超三将引五千兵马为前锋,孟达带千余人为向导,勇猛前行。这日黄昏,走到离巴郡尚有三十里处。孟达道:“不妨且先安营歇息,明日正午便可到巴郡。”魏延道:“如此甚好。”正说间,前面杀声暴起,军兵突出。魏延大惊道:“此处如何有敌军截杀!”孟达哑口无语。索超喝道:“管他甚么,且先厮杀了再说!”正是:已闻谋臣卖主意,先看大将擒敌心!不知厮杀结果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