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面向来人,怒目而视,厉声问道:“家母现在何处?”
“我还没问你,怎么,你反倒问起老夫了?”王叔文戏谑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薛涛向院外望了望,却未见其贴身近随王勇。
“世伯,薛涛此次未按您安排行事自有缘由,待涛慢慢与您道来,若涛言之成理,望您依我一策,若您觉得无理,涛则听凭处置,再无半句微词。然则,适才宴上,涛自作主张,乃是一人之过,自会一力承当,与家母无涉,望您体念下情,切勿伤其性命。”薛涛言罢,忙上前一步,撩袍跪倒,向王叔文深深一拜,再次望向王叔文时眼中已泛着泪光。
王叔文此时背过身去,良久言道:“老夫素来不相信眼泪,但念在与你父旧交便放过薛夫人性命,老夫向你保证,今晚她就会被护送回自家院中。”
“多谢世伯大恩。”薛涛复叩谢道。
“哎?先别忙谢,你还要帮老夫做一件事。”王叔文背身一抬手止住了薛涛下面的话。
“只要是涛能力所及,定当竭力而为。但不知是何事?”薛涛试探问道。
“并不是现在,只是要你答应,一旦有人携老夫令牌找到你,要你配合计划,你定要按其指示不折不扣执行。涛儿啊,你要清楚,下一次可就没这么轻易了。”王叔文转过身来,与薛涛对视。那深邃的目光不怒自威,令薛涛猝然一阵心惊。她明白,虽然王叔文乃言信行果之人,答应不迁怒于自己的母亲也必定会然诺,但是对自己来说,这恐怕是他给我薛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若不答应,今日定是凶多吉少!唉,父亲啊父亲,您的故人临事索恩,让女儿倍历煎熬啊!
想到这里,薛涛深吸了一口气,仰望院内古树繁阴掩映下的苍穹。王叔文没有说话,他在静静地等待,等待这个素来倔强的后生自行就范。良久,薛涛正视王叔文问道:
“涛有一事相询。所谓他日之计,是不是仍与韦令公有关?”
王叔文略一点头,算是默认。
“韦令公位在宰相、节度一方,敢问世伯,为何一定欲除之而后快呢?抽架梁之椽而危广厦,世伯这是何苦呢?”薛涛言辞铿锵,激切非常。
王叔文心中不悦,却也暗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父子俩真是一样的犟脾气,看来老夫今日要代行父教,管管这个后生了。
“还记得五年前你被贬松州,所为何事么?”面对薛涛的诘问,王叔文避而不答,反而说起薛涛曾被韦皋罚赴边地之事。
“当然记得,韦令公数年前扩编松州戍镇,征当地精壮修建城池,又提高税负以充军饷,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涛曾多次进言,均未被采纳,愤懑之余,酒后失言,冲撞于令公。韦令公盛怒之下,这才将涛罚赴松州。”薛涛边回忆边叙述,思绪仿佛回到松州边塞。
“亏你还记得。那韦皋为官一任,节度一方,却横征暴敛,至令民不聊生。想我大唐自安史之乱后,受藩镇搅扰久矣。节度使拥兵自重,倒反朝廷,战火接连处,百姓饱受摧残。此等奸佞不尽处置,不足以平民愤。韦皋镇剑南西川二十年,羽翼已丰,养虎终究贻患。想当年你父亲力行削藩,也正是因此受韦皋等人诬陷,蒙冤外放。而今,你又在韦皋手下任职,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难道你真就心安?此刻,正是你报前日之仇,寻自由之时的好机会,涛儿,你还犹豫什么?”王叔文言辞激昂,极力规劝薛涛。
从王叔文口中得知父亲当年外放真相,薛涛也是一惊,然而,却不能轻信,薛涛告诫自己,王叔文素以博文宏辞扬名,此番说辞也许是王叔文的攻心之术,切不可信。旋即,她淡然一笑,避开王叔文急切的目光,望向远方道:“先父从未向涛提过当年京城之事,涛也不想对他老人家讳莫如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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