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章灿的马车驶离自己府门前,渐渐远去,绯衣人微微路出自得的神情,浅浅一笑,他心里明白,自己明日所见,恐怕将不止是韦景程一人的尸
拾级而上,绯衣人轻叩朱漆大门,片刻之后,自门内有一人探出头来,见是绯衣人,忙道:“老爷,您可回来了。i”
“那人来了吗?”绯衣人迈步入内,边走边问。
“早就到了,在内堂等着呢。”那家人答道。
“嗯,甚好。快关门。”绯衣人吩咐道。随即,朝内堂走去。
送走了绯衣人,章灿调转车马,然而却没有还家,而是前往自己的官署,到府狱之内,去见副使韦景程。一路之上,道路颠簸,车身不住摇晃,却丝毫没有扰乱章灿已经沉浸其中的思虑:
刘将军方才所说,与我先前揣度丝毫不差,已经能够互为印证,看来,这杀子之仇,韦令公今日是必报了。唉,怎么偏偏选中我章某人了呢?要我去将韦副使密杀于府狱之内,这,于情于理,都让我着实难办!想我章灿身为推官,专司刑狱,却要行此杀人害命之举,若真是做得天衣无缝,还则罢了,万一出了点纰漏,走漏了些风声,将来受治下狱的,还不是我自家吗?远的不提,就是今夜这刘将军谁知道他是在帮我,还是要害我?平日里,少言寡语、老成持重,怎的今夜如此坦诚直陈?多多怪哉!再者,还是那句话,今夜韦令公并没有言明让我杀掉副使,若是我章灿曲解其意,明火执仗,入狱杀人万一,大人他没这意思,我章灿还有命可活吗?定然没有。是,绝对不能明着来,既然节度使大人传令隐晦,那我也就依样画葫芦,暗示副使作自我了断。
如此盘算着,不知不觉地马车便到达了自己的官署,章灿颇为费力地从车内躬身而出,继而下车,走进门内
“韦副使还在吵嚷吗?”章灿随口问身边的执事。
“喊得不如刚才那么频繁了,许是累了,但骂的甚是难听。”那执事答道。
“副使可曾用过晚饭?”章灿停下片刻,又接着问道。
“已经送去了,但是,副使硬是不吃。不过,话说回来,没吃饭嗓门还这么大,倘若真是吃了,那喊声恐怕连节度使大人都要听见了。”手下执事受了一晚上的谩骂与吵闹,此刻,他也没有什么顾忌,大肆在推官面前着牢骚。
“休得胡言!”章灿说道“如此没有规矩,那副使大人可是你随随便便,想奚落就能奚落的么?去,吩咐厨下,做些好的吃食,再温上一壶剑南烧春。”(注:剑南烧春,为唐代名酒之一,玄宗时曾为御酒特供国宴)
“是,大人。属下即刻去办。”执事应道,转而下去准备了。
只是一刻工夫,酒食皆俱,章灿率手下执事,提着食盒,来到了府狱之内。
“大人!”当值的守卫见到章灿,立即拱手施礼道。
“嗯。”章灿敷衍地应着,随即迅行至单独关押副使韦景程的监押房。
这府狱之中潮湿霉的气味甚是严重,惹得人喘不过起来,章灿忙用衣袖掩住口鼻,同时,加快了些脚步“难怪这韦景程不停地叫嚷,换做是我,也绝不会想在这里做多停留。唉,更不用说是死于此处了”心中虽然如此想着,章灿却未曾有些许犹豫,他清楚得很,韦令公交与的差事,倘若不能尽办妥,麻烦可就大了,务必在今夜解决,明日也好回禀节度使大人。
通道的尽头再向右转,便是单独关押重犯的监房,副使韦景程正是被拘禁在此处。
“韦副使,卑职来迟。此处阴暗潮湿,守卫多有怠慢,还望副使海涵!”章灿行至韦景程面前,命随从执事提着食盒侍立一旁,自己隔着牢门向韦景程深深一揖。
“哼!别在这跟我装模作样,以为我不知道你章灿是何许人吗?少废话,你去节度使府了吗?韦大人何时问案,听我申诉?”韦景程满脸的不屑神色,盘坐在地上向章灿问,眼睛却看着别处。
“副使息怒。莫非副使忘了吗?节度使大人已经将本案交由卑职审理,何来韦令公亲自问案一说啊?”章灿陪笑答道,继而,又接着说道:“方才卑职替副使去了节度使府,将副使愿与韦令公面谈之事予以禀报。”
“如何?”韦景程对章灿虽然鄙视,却难耐心中急迫,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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