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问,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映月,你怎么会在这?”
映月展颜轻笑,道:“姐姐,为何妹妹不能来?梨妃姐姐邀映月一起与皇上共进晚膳,映月为何不能来?难不成,还是姐姐原本想邀映月与皇上一同用膳的么?”言语之中,全然是嘲讽之意。
梅澜影倒吸一口凉气,瞧了瞧烟落铁青的脸色,忙拉了拉映月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烟落心中早已是麻木,茫茫然眼边已是无泪,心搜肠抖肺地疼着,空落落的难受,手足一阵阵冷。她秀眉紧皱,上前一步便是拽住映月,冷声道:“家道中落,爹爹获罪,你还穿的这般艳丽,简直不成体统。”说着,手中又用了几分力,紧紧扣住映月的手腕,寒声道:“赶紧跟我去景仁宫换下来!”
冷觑了一眼呆愣伫立于旁的青黛,烟落低喝道:“给本宫看好你家娘娘,下次再是穿的这样招摇,本宫唯你是问!”
凌厉的神色,冰冷的语调,吓的青黛立即颤颤跪下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映月本已是极度不满,见状不由得怒意更甚,用力甩开她,愤然道:“凭什么我要跟你回去?!”目光如钢刀,刀刀都刮得烟落脊背凉。
她被映月反手一推,一时难以站稳,踉跄了几步。绘春嬷嬷慌忙上前将她牢牢扶稳,眸中满是惶恐不安,若是皇后娘娘的龙嗣在玉央宫出了事,那可真真是有口难瓣。
烟落咬紧下唇,咬得一片青紫,眉间蕴满阴翳,盯着映月,只一字字道:“就凭我是你的姐姐!你究竟走是不走?!”
映月正一正衣襟,轻轻理了理额边有些散乱的长,执起玉腕在烟落面前得意一晃,一枚蝶形玉佩,晶莹剔透,华光四射。映月低头望一眼那玉佩,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气,道:“瞧见没?这可是皇上赠我的。再者,梅姐姐待我照顾有加,我为何不能来玉央宫?”
烟落心内震惊不小,那蝶形玉佩不是此前被搜去慎刑司的那枚吗,怎的风离御又送给了映月?无暇细思,烟落心知映月恼自己,自己无法说动皇上前去景仁宫看望她。可是,即便如此,映月又怎能为了见到风离御而刻意去接近梅澜影。毕竟,自己是她的亲姐姐啊。
烟落痛心疾道:“爹爹获罪,你方才瞧见皇上之时,可曾有替爹爹说过半句好话?”
映月一怔,美眸流转,喃喃道:“爹爹的确是罪臣,皇上自有圣断,映月相信皇上绝不会无端冤枉了爹爹”
“啪”的一声,烟落甩手狠狠给了映月一个耳光,清脆打在映月的脸颊之上。低喝道:“给我闭嘴!”
心底的苦楚一点点蔓延出来,从唇齿间犀利迸而出“你究竟还是不是爹爹那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手,火辣辣地痛麻,渐渐无知觉。
那一刻,她几乎能清楚听到心内淌血的声音,缓慢地一滴,良久,又一滴。仿佛在穿肠噬骨一般。
映月一手捂住脸颊,不可置信的瞪着烟落,美眸几乎要瞪出火来“你打我?!”
是啊,自己竟然动手打了映月,那个自己一直无比疼宠谦让的妹妹映月,竟然动手打了她。从小自大,自己从未和映月红过脸,更不用说动一根手指头了。
烟落眸色染上沉痛,怔怔瞧着自己的手,其实打在映月的脸上,痛却是在自己的心中。
映月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滚滚泪水夺眶而出,她尖声叫道“你竟然打我?你真是太可怕了!你处处压制我,不让皇上与我亲近便罢了。我只想与梅姐姐交好,多多亲近皇上,难道有错么?”
映月哭的不能自己,冷眸盯着烟落,突然又畅笑一番,嗤道:“我一直以为皇上爱的是姐姐,原来竟不是。原来姐姐你不过是和映月一般孤寂的下场而已。怎么,你妒忌了?妒忌梨妃疯了?所以不能容忍了?那你终于体会到过去我的心情了么?”她笑得不能自己,满头的珠翠亦随之抖动。
烟落只麻木站立着,一言不,如此毒辣的话,映月轻易便说出了口,丝毫不惦念姐妹间的情分。
映月瞧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梅澜影,再看向烟落,眸中已满是轻蔑“与其让姐姐独占宠爱,我宁可皇上爱的是别人。如今看来,皇上不过是将姐姐您当做替身啊。姐姐此前的一番心机,可真真是白费了。想必姐姐自己也是知晓的,不然又怎会毁去容貌呢?”
映月的话,无不是字字如钢刀一般戳至烟落心底的最痛之处,每一刀都戳得她鲜血淋璃。
原来映月,已是恨她至这般地步了。想来过了今日,映月只会更加恨她吧。
颓然垂下双手,她只觉得全身力气彷佛被抽干了一般。
神情缥缈,她颓然垂眸道:“爹爹在牢中,身染疟疾,方才已然过世了,尸骨都无”她的语气极轻极轻,如棉絮飘忽不定,至最后已是哽咽不成声。
凄然转身,映月会是何种表情,她竟然已无勇气去看了,只怆然道:“如果,你还当自己是爹爹的女儿,就去把这一身的红色换下罢”
麻木地走至殿外,踏上了平滑坚硬的玉石板。身后彷佛传来一阵阵干呕之声,心中直以为是映月,可待回身,却见原是梅澜影脸色苍白,捧腹呕吐不止。
自己是过来人,梅澜影那样子,瞧着像极了怀孕。
而梅澜影入宫不足一月,难道他们
殿外是深夜无尽的黑暗,一轮明月也不能照亮这浓重的黑夜与伤逝之悲,巨大的后宫此时像坟墓一样的安静,带着噬骨的寒意,渐渐吞覆了烟落的心。
脑中只觉一片空白,若是梅澜影再有身孕,这后宫,只怕将会更冷
————————
卷三残颜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