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此时,庞岳才看清楚隆武帝身上的龙袍材质竟是粗制的黄布,心中又是一阵感叹:史载隆武帝生活节俭、不喜铺张,如今从他的衣着上便可见一斑,果不其然。
一行人来到行宫御花园的某处厅堂中,只见一群太监、宫女已经给隆武帝以及庞岳等人分别摆好席位,酒食饭菜也都布置完毕。
隆武帝走到自己的席位前坐下,又招呼庞岳等人坐下。
庞岳拜谢落座之后,迅速地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食,发现不过是一壶酒和荤素各半的几道菜肴,平常无奇。再看看隆武帝面前,连酒都没有,只有一壶清茶,菜肴中几乎看不到荤腥。见此情景,庞岳久久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张云礼、石有亮等人的脸上也都复杂地交织着惊讶、感动等各种表情。
酒宴结束之后,隆武帝又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庞岳,张云礼等则留在附近的一处偏殿中等候。
当面前只有庞岳一人时,隆武帝的话也就少了一些关节、多了几分真诚:“庞爱卿,此次朕能从福建顺利脱险,还多亏了你迎驾及时。关于此事,朕会永远铭记。”
最近,福建境内局势糜烂的消息不断传到,隆武帝更加庆幸自己及早脱险,对庞岳及时迎驾的之举也更为肯定。
庞岳连忙道:“陛下言重了。陛下身为天子,乃江山社稷所系,微臣身为大明臣子,率军迎驾实属份内之举!”
隆武帝微笑了一下,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昨日,朕已与内阁诸位阁臣议定,你的衙署便设在辰州。”
听到隆武帝的话,庞岳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事实上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自己那过快的蹿升速度和一些看似出格的举动早就引起了朝中一些人的不满,恐怕只有把自己这个不安定因素远远地外放,他们才会甘心。即便隆武帝不一定这么想,但由于有最善于死缠烂打的内阁在,很多事情他也不能一言而定。
况且,庞岳对于隆武帝的这一决定也并没有什么不满。辰州,虽然地处湘西北,虽然偏僻倒也清净,对自己发展实力更有好处。
“微臣与麾下将士任凭陛下安排!”庞岳不动声色地说道。
隆武帝点点头:“如此便好。此外,在朕的坚持下,内阁已经通过了兵部朱大人的提议,准许你除了统率原有四营兵马之外,再行招募四营新军,粮饷依照原有标准给付。”
这个消息倒让庞岳感到欣喜若狂,要知道,在这个年头,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说话才有底气,隆武帝这个准许自己扩军的决定可比什么赏赐都要实在一些。不过,也不难想到,隆武帝为了让内阁那帮老顽固们接受这个决定而费了多大的周折,也可想而知他对自己的信任。
感动之余,庞岳拜谢道:“陛下的信任,微臣无以回报!”
隆武帝将庞岳扶起,温和的语气中寄托着一份期望:“信任是你自己得来的。至于新军兵员,你可以从当地的普通民户中招募,也可以从各卫所中抽调。所需饷银,朕也会尽全力拨付,希望你能练出更多的精兵,卫我大明疆土。朕不希望看到今年六月新墙之战的局面再次出现。”
新墙在岳州南面,今年六月,清总兵祖可法、张应详进攻新墙,何腾蛟招募的姚友兴、龙见明、满大壮等“亲军”腐朽不堪,遇敌一触即溃。满大壮战死、龙见明被活捉,姚友兴等仓皇难逃,新墙被清军占领。
上月隆武帝进入湖广得知个中详情之后,盛怒之下将姚友兴、胡跃龙等逃跑将军免官下狱,并下诏将腐朽不堪的督抚“亲军”裁掉大半。不过,对何腾蛟的责任,隆武帝却并未进行追究,对他之前刻意拖延迎驾步伐之举也似乎不再过问。
不过,庞岳却知道隆武帝此举的目的。何腾蛟毕竟是几朝元老,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对其进行过分责罚无疑让其余不知内情的各省督抚寒心,尤其是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更容易引起人心不稳。不过,隆武帝也通过自己的方式给了何腾蛟一个警告,将其辛苦招募的“亲军”裁撤大半,并将其视作心腹的郝永忠、张先壁二人调出湖广,可以说在无形中砍掉了何腾蛟的一条臂膀。
“陛下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打造出一支强军,保卫大明江山社稷,进而驱逐建奴光复河山!”
“好!”隆武帝大赞一声又告诫道“如今你已是湖广总兵,权责更大,所要面对的人与事也毕竟更为繁琐,各方事务错综复杂,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定要谨慎应对!”
庞岳当然清楚隆武帝所隐喻的是什么,如今自己的职务虽是“湖广总兵”但目前尚在大明控制中的湖广南部所驻扎的明军明军却不只自己一镇,拥有总兵头衔的也不止自己一个。除了总督何腾蛟、偏沅巡抚傅上瑞、湖广巡抚堵胤锡直接统辖的督抚标营之外,还有驻守武冈的总兵刘承胤部,驻守湘东攸县的总兵黄朝宣部,还有驻守常德的总兵马进忠才部、驻守长沙的总兵王进才部以及曹志建、王允成等杂牌。各方环境远比赣州要复杂得多。
“陛下放心!”庞岳抱拳道“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哪怕前途凶险万分,微臣也无所畏惧,定会谨记陛下的教诲、从容应对!”
隆武帝眼中的赞赏之情又多了几分,心中却又暗自思忖: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好句!只是这出处自己却一时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