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不疫拿出玉兔,置于手中观摩良久,一抹鲜血从嘴角渗出。
二人见状刚要上前,但被他伸手拦住。
“你不必自责啊,这又不是……”
姜飞白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导。
“谢谢你啊,雨泽。”嬴不疫紧握手中沾血玉兔,“可有寻到家严……骸骨?”
姬雨泽摇了摇头:“四方混战前几年魔域频频进攻宙仁,城外早已是遗骸无人收的惨象,故此多是衣冠冢。这么多年过去,乱葬岗已经有了新的模样,先前墓碑实是难寻了。不过我寻得了嬴相和大人的墓碑,据传相和大人率部奇袭洪战,被发现后孤立无援,直至战死。时任洪战城掌教念其英勇,破例为敌将树碑,才得以留存至今。墓碑仍在洪战城外,我还替你祭奠了一番。”
听得飘摇往事,嬴不疫感慨万千,望着当空皓月,往事种种一齐涌入心头。
“难不成我便是不祥之人?为何我之亲人纷纷罹难,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
想着家人与烟霞的苦难遭遇,嬴不疫第一次开始了自我否定,自责与落寞交织的情绪如剜心利刃又似剔骨钢刀,让他苦不堪言。二人知他悲痛,但又无法插嘴,只得陪他一起沉默。
煌煌明日,皎皎圆月,都是无垠自然中的一环。它们从不因个人悲喜遭遇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但心之所动,目之所触,此刻这一切在嬴不疫眼中都变得昏暗苍白。
他虽从未见得父母,但也感念双亲赐命之恩。今日所拥之一切,皆由此生,缘起缘灭亦由所起。
再次抬头,目中升起幻象,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布满苍穹,明月之下都殷切地注视着他。
伸手欲触,幻象破碎一切皆空。
“枪挑世间不平事,不若共灭自在中。”嬴不疫突然喃
喃自语。
二人听闻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不疫!”姜飞白怒吼,“你在说什么呢!”
“不疫!你可别瞎想啊!”姬雨泽也起身喊道。
他的思绪也被二人吼叫打断,看着二人笑道:“别多想,我好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这句话是红枫楼那群鼠辈的行事准则,你琢磨它干嘛?”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和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呢?”
嬴不疫语出惊人,二人被他吓得当场怔在原地。
“或许,他们本身也是苦命人。但选择了与我们完全相反的路,一条直抵黑暗的路。”
“不管他们遭遇了什么,都不是他们为非作歹的理由。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明白了。我们‘舛’就是要走一条和他们背道而驰的路,一条康庄大道!”
姬雨泽看着眼前的姜飞白,这一刻他好像与李浮重叠了。
嬴不疫哈哈大笑:“那是当然!无论他们要卷起多大的风雨,我们都要拨开云雾重见青天!”
“我真被你吓死了。”姬雨泽刚才后背已经湿透,“我以为你一时想不开,被红枫楼一句鸟话洗脑了呢。”
“想啥呢?”嬴不疫拍了拍他后脑勺,“得了,看你这么上心,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吧。”
三人坐在一起,嬴不疫把这些日子的心得分享给姬雨泽,听得他瞪大了双眼。
“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你又精进了。你们说该去什么环境修炼呢?”
“茅房啊,又急又臭。”
姜飞白把嬴不疫调侃自己的话又交给了姬雨泽。
“说正经的。”
“这个……”嬴不疫琢磨了一下,“雨泽你是那种快人快语,性子直来直去而且很急的人。我看呐,你可以考虑找一个大河。最好是寻一个大瀑布的末端,湍急的水流从断崖直下而后径流一个笔直的峡谷但河道却很窄,这样河水就又直又急,应该合你本性。”
“还得是不疫,我感觉你说的就很有道理。”姬雨泽一甩头指着姜飞白嚷了起来,“但凭什么他在云端之上,我却要在瀑布之下。”
“哈哈,人不行莫怪路不平。性格相似,但不是完全一样哦。”
见二人又要开始斗嘴,嬴不疫赶忙叫停:“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咱们聊聊眼下的事。”
“这有啥?咱俩直接去东一峰就是了。拿下就打道回府,多余的事一点别管。等道域古籍到手,咱们就开赴魔域,溜达完一圈回家喽。”
“哎呦,这又不是刚才的‘康庄大道了’,您老人家有谱没谱,想起一出是一出呗?”
“恐怕没这么简单。”嬴不疫不想听二人再做口舌之争抢道,“你想,孙树海让我们去西一,但是总军留下的图让我们去东一。孙树海很明显去办只有他知道的任务了,那西一怎么办?雨泽,你对东一、西一守备了解吗?”
姬雨泽一听急忙后撤:“干嘛啊?让我叛域啊?我老妹还在宙仁城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说就不说吧。但你想没想过,姬火败了以后为什么甩头就走,完全不管你的去留?”
姬雨泽还在琢磨,姜飞白就急了:“这还琢磨什么啊,这应该就是姬激和嬴不悔提前定好的。姬火和你不一样,总城掌教不比其他两个主城掌教,定是心腹派的人。如此重要的人,不跟着姬激去拿你们的血魔池,来这里干嘛?”
“啥意思?”
姬雨泽还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