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梦一场

一样离他而去了。

    “盼青！盼青！盼青！”嬴不疫见到唐盼青彷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的喊叫也没能让她驻足一步。

    “夫人！”

    这一声似乎唤起了什么，唐盼青回首而望，嬴不疫喜极而泣。

    唐盼青看了他很久很久，最终还是驶向远方。

    嬴不疫忙追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近乎疯狂的说道：“夫人，你为什么不理我啊！他们为什么都不理我！我是不疫啊。”

    唐盼青犹豫地抬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抹下了一方血痂。柔声道：“你不是我的夫君。”

    嬴不疫急了：“我是啊，我真是不疫啊。”

    “我的夫君永怀良善之心，我的夫君从来正气凛然，我的夫君不会杀伐取乐，我的夫君……纵使在漆黑凌晨也能回天转日重开破晓。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点他的影子。你怎么能说你是嬴不疫呢？”

    “可他们把你们都杀了啊，我这是在为你们报仇啊！”

    唐盼青听闻留给他最后一笑：“我的夫君早年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笃誓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嬴不疫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我错了吗？异族杀我亲人，我还施彼身错了吗！”

    “没错啊。”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我没错，为何佛宗拦我，亲人也要离我而去呢？”嬴不疫喃喃道。

    “声音”开始变得柔和：“因为你可以做的更好，做的更像你自己。苍茫世界，芸芸众生，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改变，唯一可以不变的就是你心中的坚定。一花是世界，一沙是世界，一人更是世界，守住这个世界不崩塌才能向更远方行进。”

    嬴不疫逐渐开始重归虔诚：“怎么样做才算是更好？”

    “路，始终都在你的脚下，踏过之后才知是否值得。值得便是好，不值也未必不好，答案尽在心中。”

    苍老的声音所表之意愈发扑朔，道理读过千遍，终差一遭前行。

    嬴不疫看着亲熟渐行渐远，捧起一把热土，擦净脸上血痂，朝他们跑去了。

    就在即将要追上他们的时候，梦，终是醒了。

    一棺，一象，一僧，一飞白，恍如隔世。

    老僧一挥手，挂在墙上的姜飞白应声落地，突觉自己已无大碍，再瞧嬴不疫也似重伤初愈，心知都是这老僧的手段。只这手段太过匪夷所思，终是猜到老僧身份，忙跪地谢道：“晚辈姜飞白，叩谢大掌教救命之恩。”

    狂似姜飞白也不管在这老人面前有半分放浪之形。

    “倒是机敏。”老僧微微一笑。

    嬴不疫呆滞了一会，也是醒悟，忙像姜飞白一样叩首谢恩。

    “嬴不疫。”大掌教负手而立，“贫僧向你讨要一个物件，不知可否？”

    见他久不答话，不由回首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嬴不疫：“如何啊？”

    “啊……刚才有些失神，还望大掌教恕罪，不知道大掌教所需何物？”

    大掌教捋着胡子眯着眼笑道：“是因为声音太像了所以失神吗？”没给嬴不疫回答的机会，反倒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札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要的就是此物。”

    嬴不疫一眼看出这是他师叔在昆嵛城中留给他的绝笔书信，也没考虑如何落入大掌教手中，斩钉截铁回道：“此信之分量于属下当比命重，请大掌教恕罪，不疫实难从命。”

    “如果此信于贫僧也如性命一样呢？可否割爱啊？”看着嬴不疫不解的眼神，大掌教不悲不喜地说道，“墨儿，是贫僧的儿子。二十年了，暮年还能再看到儿子的笔迹，也算幸事了。”

    “这……”

    “还有很多事要做，长话短说了。”大掌教就随便坐在二人中间，令二人惶恐不安，“墨儿天性极高，可惜志不在此。他执意要了去家族心魔，便许了他东渡道域。可惜，天人永隔了。大掌教又如何，难逃舐犊情深，终是没有堪透。紫婆子早就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本有意收回《明王别录》，看过荒远的情报与墨儿的书信又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说不定这就是你的缘分罢，强求也无甚意义喽。”

    “请恕晚辈多嘴。”嬴不疫拱手说道，“这么说渊与断也是……”

    “是贫僧家祖。看来墨儿把这些事都与你讲明了，也省的浪费口舌了。”

    外面嘈杂的撞门声传到了这里，这才让嬴不疫想起仍在打仗，忙要请战却被大掌教拦下了。

    “大掌教，属下有一事不……”

    “不悔和势至都是诱饵，他们自己也知道，都是主动请缨的。”大掌教一眼就看破了他想要说什么，“今日结束以后，佛道魔都要举国搬迁到中都昆仑了。除了封域，其他地方恐怕都归了异族了。”

    大掌教的语气虽然平淡至极，二人却脸色惨白吓倒在地。

    “为……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本族很久没有人皇的战力了，势微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想了很多拖延的办法，左右思量斗争了整两代人，不过是让这一天晚来了些罢了。为了留一线生机与希望，迁徙是唯一的选择。那些走不掉的，恐怕……慈悲。”大掌教双掌合十，双目微闭。

    “封域……”

    姜飞白话没说完，大掌教就知他的意思：“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动紫婆子，她还是运气好，踏出了那一步。我们三个，老朽不堪，就算有那个运气也接不住喽。”随后淡然一笑，“先觉者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