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添兴牵着泪痕满面的灵儿走到最前面,向众多异族低声道:“你们死他们生,你们不死我送你们死,然后他们跟你们一起死。尔等踏我山河戮我族人时,可没给我们这样的选择题,相较之下我们算仁义了。”
声音不大调门不高,却凭借强悍的实力硬要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重重砸进异族百姓心中。
一个五旬老汉咬着牙颤巍巍走出人群,老泪纵横地指责道:“你们打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老朽一家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怎地就要落到如此下场?”
“是啊!”
“讲不讲理?”
“谁杀的人你们找谁去啊?跟我这老婆子过不起算什么英雄?”
眼见人群再次躁动,未等姬添兴说话一旁的姬雨泽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尔等匹夫可真是要笑死我。给我听好了!带头起事的是不是尔等族长?身先士卒的是不是尔等儿郎?他们为非作歹时尔等是不是也分了一杯羹?他们吃的是尔等种的,他们穿的是尔等缝的,他们的兵器都是尔等打的!怎么能说没有关系?两族交战只有你死我活,没有谁是无辜的!待尔等都死了就下去问问那些人族百姓,问问他们想不想食汝肉寝汝皮!”
嘶吼之声宛若雷音,再看人群年轻一点的依然不忿,老一点的却渐渐低下了头。
姬添兴也懒得再废话,扯着灵儿的辫子就把她拎了起来,脸上的蔑笑也变得狠戾起来:“速速决断,若不决断本座就帮你们决断。”
手臂渐渐后仰,似要将她扔出去一般。
此刻灵儿已经顾不得疼痛,口中不断叫喊着:“娘!娘!娘!”
尖锐的喊叫声搅得人心失措
,人世间最无奈的取舍莫过于此。
“灵儿!大人,高抬贵手啊!”一个拘缨族妇女冲出人群,想要去夺回孩子却被冰冷的钢刀拦住了去路,一脸怨恨地盯着姬添兴,嘴上的话无奈软了下来,“大人,您……说话可要算话……啊。”
姬添兴缓缓点头,冰冷道:“算话,本座还不至于骗你个乡野村妇。”
“好!我去,我去,我去……”
拘缨妇女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一边说着一边倒退,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孩子。
“娘!娘!你不能去!娘!”
“灵儿乖,”妇人面朝女儿,最后一次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挤出最后一抹微笑,“好好活,娘会一直看着你的。”
随后毅然转身,推开拦路的亲友,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一跃直蹈死地。
或许她本想去的淡然一些,但烈火加身实非异于常人之坚硬意志所能忍,还是惨叫着挣扎着乱撞着,渐渐殁于火海化成飞灰。
姒天岚靠近已满头是血的灵儿,轻轻捂住她的眼。她绝望地乱蹬乱挥,打脱了姒天岚的手不说还一口咬了上去。姒天岚低着头,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制造伤痕,恶狠狠地从姬添兴手中夺过灵儿揽于身后。
姬添兴将手中的残发信手一扔,朝人群再度说道:“三息,就三息。三息过后若不选择,那你们就一起去吧,别说本座没给你们机会。”
短暂的平静之后,五旬老汉抽泣道:“希望大人信守承诺,我家孙儿有劳照顾了,老婆子咱们走吧。”
一旁的老妪微一点头,挽着他的胳膊共赴绝路,纵使身后的孙子喊破了嗓子也没敢回头。
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踏入火海,谷中的惨叫与山上的尖叫交织在一起,就算铁石也该融化了。可惜,姬添兴的心比铁还硬,比钢还坚。
最终万计人群仅有千名年轻人没有选择自绝,个个悲愤欲绝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姬添兴回身挥手,一阵刀兵过后,一具具尸体被抛尸火海。
李浮哀叹道:“不疫啊不疫,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些孩子呢?如此血海深仇又岂是所谓‘洗脑’能洗掉的,仇恨不还是传了下来。”
嬴不疫自然听不到李浮的哀叹,因为他已业火加身了。
看着不断升腾的火势,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鬼”的行列;听着世界最凄凉的声音,听着身边一声声戾笑,他彷徨了骇然了。
“这就是你要的普渡众生吗?”右面清灵蔑笑道。
“杀!杀!杀!斩草除根!死得越多我越兴奋!”左面狂暴兴奋道。
一人双面,冤魂缠身,所行一切都与先前所想背道而驰。
右面突然安慰道:“罢了罢了,战争就是这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止戮的必要环节,没有势均力敌的实力就只有被单方面屠戮的份儿。”
左面却调转枪头话锋一变:“就是安慰自己而已,杀戮就是杀戮,为了止杀而杀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你们能闭嘴吗?!”嬴不疫呵斥道。
但说完便自查不妙,自己一身黄裟端坐在白色空间之中,清灵与狂暴竟然分列两旁!一人三相,孰假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