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以往跟在陆少爷身后的侍僮,今天却换了个新面孔。
直到他让店内的伙计送陆少爷到上宾住的客院雅房,那新侍僮经过凤三眼前时,他才稍稍地看了一眼,直觉得这陆少爷的新侍僮好生面熟,不知在哪儿见过?
然而此时已是日落时分,酒楼内的人潮川流不息,凤掌柜无暇多做猜测,毕竟那小伙子不过是一名小厮,而酒楼大厅内如今正有一大票王公贵族等着他亲自上前招呼,他于是转身往大厅忙去。
直到进了客院的雅房,双双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如今醉月楼的熟人只是她烦恼中的一小部分,眼前有个更大、更可怕的麻烦在等着她,令她头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昨天在听顺子和其它人聊天时,她才在无意间得知原来这位陆少爷就是陆劲扬,害她差点当场哀叫出来。她怎么会这么倒霉遇见陆劲扬?难怪她会觉得他很面熟,小时候曾在家中见过他几次,长大后的这几年倒是不曾见面;她相信陆劲扬不可能认得她,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迟早的问题。只是每天面对着那双锐利的鹰眼,她没把握自己到底还能躲多久?
不过,这些年来陆劲扬都不曾再和她碰过面,也许他早就不和她家往来了说不定。她天真地想。
这几天夜里入睡之前,顺子都会特别拿比较厚实的棉被毯子给她保暖,只推说其它弟兄个个身强体壮,这些被褥是多出来的。再则,陆劲扬一直都让她跟他睡同一间房,而且也没让她做粗重的工作,只是上午起床时得像一般的侍僮帮他梳头束发,将散去的长发整理好,
有时整理他的私人物品书籍,或泡泡茶、磨个墨、跑跑腿,这些杂事都难不倒她,他是个很好伺候的主人,虽然那股凌人的气势大了些,但他对下人很好,甚少看他打骂过人。只除了一次,他让随行的侍卫赏了一个粗心的车夫一顿鞭子,因为那天那个车夫在赶路途中打了瞌睡,害他们的一辆马车差点摔到崖底下去了。她去看了那次真人操演的鞭刑后,有好几次只要想着就差点吐出来,那副血腥场面真是令人心悸。
时过正午,双双跟在陆劲扬身后,进了洛阳城内有名的茶商上官武雄的大宅院。
趁陆劲扬和上官武雄进书房密谈之际,双双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等他出来。
“喂!这位小扮。”
一转头,见着是个丫环打扮的女孩在叫她,心里正觉奇怪,她们彼此素不相识
“我是婉蓉小姐的丫环,这是咱们小姐要给陆公子的信,麻烦你转交给你家少爷。”
“我”
不待双双回话,那丫环塞给她一封信,转身便走了。
她看着手中的信,是情书吗?这些大城市里的姑娘家可真是大胆。
陆劲扬喜欢这位婉蓉小姐吗?他们私下有来往吗?
莫名的,双双心头竟觉得有些闷闷的。
不一会儿,陆劲扬独自出了书房,她随即跟上前去。
“阿劲!”一位美艳少妇在转角处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来人正是上官家新寡的二少奶奶,陆劲扬皱起眉把双双挡在身后,这位上官家的二少奶奶是城里上流社会里有名的交际花,他们之间有往来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这回进京有双双在身边,他竟忘了派人捎个讯给她。双双占据了他太多的心思,他以往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也难怪这位不堪寂寞的二少奶奶,一得知他人都到上官家了,便找到这个机会和他见面。
“是你,莫儿。”他冷冷地回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希望能赶紧摆脱她。
“阿劲,你真是坏死了,都来洛阳这么多天了,也没托人捎个讯来,偏要奴家等在这儿逮人,您忘了奴家了?”这位小毖妇说着边往陆劲扬身边靠过去,倚在他身上磨蹭,那酥酥软软的腔调几乎可以把一个大男人化做一摊水。
“没有的事,这次来生意太忙,我先走了。”陆劲扬拉开缠着他的玉臂,拖着双双尽速离开。
双双瞪大了眼,直到被陆劲扬拖着离开了上官家,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位俏寡妇也是。
在莫儿眼里,以陆家大少这么高贵的身分,怎会无缘无故去牵一个小侍僮的手?就算是急着摆脱她,也不需要这样吧!
直到告别了亲自出门送客的上官老爷,双双还仍停留在适才的惊吓中。除了那位公然挑逗陆劲扬的女人外,更因为陆劲扬在情急下竟拉着她的柔荑,直到离开了那女人的视线,才松手放开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现在是他的侍僮,还是个男人身分,他没问题吧?
“少爷。”回到了醉月楼的厢房,在为陆劲扬磨好墨时,双双才又开口。
“嗯?”陆劲扬放下手中的卷宗。
“上官家婉蓉小姐的丫环交给我一封信,要我转交给您。”她将那封信笺递给陆劲扬。
他将信摊开扫视了一遍便收起来,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继续批阅他的卷宗。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今晚若有人到酒楼来找我,就说我出去了。”
“是!”对这些自动送上门的富家千金或官家小姐,每回进城他都会碰上几个,陆家这门亲戚有谁不想攀?尤其是那些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想到将女儿嫁入陆家门,无异是挖到宝一样。
据他了解,上官婉蓉乃上官家侍妾的女儿,彼此也曾见过几次面;近半年来,每回他进到洛阳城,她总会找机会接近他。或许家道中落的上官武雄也有意攀上陆家这门亲戚,才刻意派女儿接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