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老夫人让思娘离开这里。”熨烫在胸口的蟠龙玉让思娘不顾聂珥回府以后是否会勃然大怒,她跪在赵氏面前哭求。
眼前显然一夜无眠而哭肿红眼的女孩与她的二郎同样陷入无止境的相互折磨中,面对两个同样倔强又固执的小辈,她不知该帮谁。
“起来再说。”赵氏舍不得她跪在地上,只好先这么说
“老夫人不答应,思娘就长跪下起。”她不能耽误聂珥的前程,不能再让他为了她得罪九王爷、开罪老爷,坏了聂府原有的平和。
“你不起来,我什么事都不会答应。”赵氏的态度摆的比她更强硬,她指挥锦儿,让锦儿扶起思娘。
“你这又何必。”心疼的望着思娘额上的伤痕,知道她是真心对待二郎,原本就不反对的赵氏现在更是疼惜她。“离开会比较好吗?”
“思娘不配二少爷,少爷值得比思娘好上千百倍的姑娘。”她说话的同时也不禁哽咽。
“明了什么叫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意喻吗?”赵氏为了留人儿乎伤透脑筋。
说她配不上二郎,就怕真相大白以后,配不上娇贵公主的会是她家的傻气儿子,论起真心诚意,她家的笨儿子恐怕也比不上人家。
“思娘不懂,思娘只知道好儿郎当配好妻,当配能让他仕途平步青云的伴侣。”含着泪,她强忍满心的痛说出违心的话。
“真正的好伴侣是能交心,互爱互重,我们聂家从未有门户之见,我也早让聂珥知道,只要他喜爱的,我和他爹绝不干涉。”赵氏试着解除她心中的自卑。
“思娘今日恳求老夫人,就是不希望二少爷为我的事为难,如果老夫人无法答应思娘,那”她眼中的坚决让赵氏挥手制止她继续说话。
锦儿适时的在赵氏耳边说了几句话,赵氏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让你走,无非你是准备让二郎责怪我这娘亲?”她略带斥责的说,当下又把思娘给吓得扑通一声的跪下。
“没有,思娘绝对没有。”她只是想走,根本就没有要害老夫人的意思啊。
“那好,既然你不想继续待在二郎身边,那你以后就到我身旁伺候。”赵氏下了一道不容思娘拒绝的命令,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思娘也只能道谢“思娘谢谢老夫人成全。”
“罢了,你回去收拾好细软,搬到锦儿旁的空屋子。”既然她要离开聂珥的跨院,那她也不能再往聂珥旁边的屋子。
“思娘知道。”
收拾好简单的细软搬进比起原本住的地方还要狭窄的小房间,思娘毫无怨言也甘之如饴。她取出已经完成一半的斗篷,聂珥送她的雪白狐狸毛皮已缝制在内,现在她仅剩那只苍鹰尚未绣上。
眷恋的抚触雪白毛皮的温暖,她想起聂珥对她的温柔与体贴。
明知作这种决定对彼此都是伤害,但她却无法避免的走上最残忍的选择,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么做全是为了他好,她宁愿独自吞下所有的苦闷,只要他好她就好。取出针黹,她就着小烛火一针一线的在斗篷上刺上她想要的图样,为了能亲手交给他这件斗篷,她宁可留在这里,等完成了斗篷以后,她就会马上离开。
而此时聂珥却出乎意料的一脚踹开她薄薄的房门,惊吓到认真做手边活儿的思娘。
“二少爷,这儿是下人住的地方,您不该来这儿。”思娘放下手边的衣裳起身,冰冷冷的说道。“整间聂府都属于我的,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能阻挠我。”聂珥狂妄的的语调,和以往的他有很大的不同。“夜深了,请二少爷离开这儿,以免被其他人见了误会,对二少爷的清誉有损。”思娘被他的态度伤害,但她武装着不让自己受伤害。“是对我的清誉有害还是你的闺誉有碍?”他嗤声笑着,声音刺耳又伤人。“莫非你怕九王爷误会你和我有私情?”
九王爷?思娘的眸子染上受伤的疼痛,看在聂珥眼里有说不出的苦。
他们在干什么?彼此伤害有那么好玩吗?
“思娘这辈子都不会”她哽咽的想撇清自己与九王爷的关系,她本来就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爷没什么牵扯,为何他要这么伤害她?
“罢了,”再次的抚上让他心醉的娇颜,他叹气道:“今日皇上下了圣旨,命我即刻训兵,一旬后领兵驻守襄阳城。”
一句后领兵驻守襄阳城?她惊恐于他说的话。
“一句后不是已经进入隆冬腊月?襄阳?那不是边关?”她慌乱的揪住他的手害怕的问道。
“边关危急,身为大宋子民,我义不容辞。”垂首细看为他担忧的容颜,她或许没有表面上的冷然。
一句十日,思娘望向小桌上的斗篷,苍鹰才开始刺上,依她的速度,最快也得二十来日才能完成啊。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他冀盼她能说出挽留的话,因为皇上尚未答应他自动请缨,只需她一句话,他便可以向皇上推辞此次的出征。
“我”她以为一切都已太迟,圣旨一下,谁都挽救不了,所以她牙一咬,忍着满心的痛楚说出“愿少爷马上峥嵘,早日归来。”
她说出的话不在聂珥预想的范围内,他心绞痛的放开她的手。
“聂某感谢你的祝福。”后退一步,他放弃了。
“二少爷请保重。”为我保重。
聂珥头一转,自此以后,两人算是没了交集。
思娘捂住胸口不敢让哭声破碎逸出,她只能揉揉疲惫的双眸,打算牺牲睡眠,赶在聂珥离开京城之前,将斗篷上的苍鹰缝制完成。
聂府上下为了聂珥又即将出征弄得鸡飞狗跳,这件事不若以往的出征,因为聂珥负气请缨的事早已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没人不知道聂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而这红颜却是聂府里的小奴婢。
“我早说过祸水红颜,”聂恺为了劝不动聂珥的事还与他大干一架,他如今脸上的瘀青依然清晰可见,坐在家中主厅,眼睛见到陪伴在娘亲身旁的思娘时,心中不免有气的呼呼说出“我早说过,红颜祸水,二弟就是不听我的劝,还跪在皇上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硬是与王元帅抢走此次驻守边疆的差事!”
抢走?不是皇上下的圣旨吗?
思娘错愕不懂的怔怔望向聂恺,她不知为何他会说,聂珥的出征是他向皇上要来的?
“不是皇上下的圣旨吗?”常坐家里的赵氏同样迷惑的询问长子。
“放屁,”皇上要他找的人没头没尾的,连张画像都没有,已经够让他呕得焦头烂耳,现在又加上亲弟的事,他恼的已经顾不得堂上老父老母,粗鲁的话就这么说出口“母亲您有所不知,王元帅为了二弟抢差事,差点没在皇上面前与他大吵一架。”
思娘杵立的身子轻颤,她没有表面上的镇定。
“我以为”赵氏得知此事,也不免难受。
“那孩子,不过就为了”聂世忠碍于娘子与思娘都在场,不好发泄,只好咽下所有想说的话。
红颜祸水,祸水红颜啊。他心中与长子有同样的感慨。
“我入宫去求皇上,他老人家总得卖我这个亲妹的面子。”赵氏说什么都不愿亲儿子在即将步入腊月时还到边关卖命,效忠也不是这种方式。
“没用的,娘,”聂恺阻止娘亲的念头。“我已经私下拜托皇上,皇上一句这是二弟自己坚持要去的,连他都阻止不了。”
因果全都在思娘身上,所有的目光全落在她那里。
苍白着脸,她已经不知所措的慌乱,整颗心全失落在聂恺说出的话。
全是为了她啊思娘你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何曾有幸遇上恋你的聂珥,而你却不懂得珍惜
“思娘,”聂世忠终于开口恳求道:“算我求你,现在的二郎只听得进你的劝,唯有你才能阻止他的傻念头。”
浑身颤抖得如同寒风中的枯黄落叶,但她还是点头应允聂府上下对她的恳求。
只是聂珥现在还会听她的话吗?她全然没了把握。
夜里,她独自坐在聂珥跨院前的石头上,独受寒风,苦等伊人回府,怎堪等到三更天,她还是没见着他。
二少爷,您究竟在哪儿
望向天上皎洁明月,一抹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记忆,他在那里吧?思娘急忙拎起裙摆,冲向聂府后院急步走去,她张望四下无人,悄悄的推开厚重的门板,消失在聂府的后院中。
记忆依稀记得方向,只是当时她是让聂珥骑马带去,而现在她全靠双腿走过寒冷又黑暗的街坊。
她好怕会错过聂珥,所以步伐越走越急,越急就越慌乱,直到她疼痛不堪的双脚带她来到熟悉门前时,打更人正报出四更天的锣响。她推开木门,顾不得磨破皮的双脚,她好想好想赶紧找到他。绕过座座院落,月波水榭一如那夜的平静,而摆渡的扁舟不在岸边却在水檄旁,她知道那抹对月长叹的背影是她寻了等了一个晚上的人。
没了扁舟她无法渡过水池,她又不想吵到他要他带她过去,心急之余,她想都没想的脱下鞋袜,拎高罗裙,就想这样涉水过去。后头的声响弄得想独自对月长叹的聂珥以为是野鸟夜枭之类的飞禽落水吵闹,谁知他一回头却见到让他惊心胆跳的一幕。
“你给我站住!”天啊,该死不要命的小女子,她难道忘了自己上回落水后的惨状吗?
本来还未被他吓着的思娘仅走到及膝的水面,但他石破天惊的怒吼却是害她落水的元凶。
这月波水谢的池水本就不深,还不至于会有淹死人的危机,但前提是要有武功的高大男人如聂珥,像思娘这种仅及他胸膛的小女人就难讲了。
聂珥气极又心急的在水面上快步行走,就在她即将灭顶前捞起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在确定她安全的锁进自己臂弯时,他很快的朝水榭飞去。小心的将她放在铺上软垫的摇椅上,她浑身湿透的让聂珥破口大骂。
“你就这么喜欢害死自己,喜欢吓死我你才甘愿?”他不懂为可她会来这里,但在质问她前加决定先骂骂她过瘾后再说。
“我来找你,”她好可怜的抬起湿漉漉的小脸说:“我在院里等你好久,你没回府,我想你在这里,所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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