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有一片寂静。
笨蛋石晋!他在干嘛,这家伙昨天不还跟她告白吗?怎么斗嘴几句后就不管她了?
汪梓洁终于沈不住气的转身,却险些撞上一堵宽阔的胸膛,她仰起俏脸,石晋俊美的脸庞倏然压低,薄唇贴上了她的。
天啊!他竟主动吻她?!汪梓洁瞪大杏眸,原本透明飘渺,该是毫无所觉的她,居然感到一股汹涌阳刚的气息如海涛袭来,鼻间彷佛窜入了他好闻的男性气息,而嘴唇上也似乎感觉到他温热的唇。
石晋狭长深邃的黑眸,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静静瞅着她的,彷若磁石般,完完全全将她吸引进去,那感觉是如此深刻、如此震撼,直直撼动了她的灵魂深处。
尽管触不到真正的他,她的心跳却被暧昧火热的氛围所激跃着。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时空彷佛停止了流动,凝滞成一刻永恒。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吻可以与之媲美。当石晋退开身时,她觉得好像自身有一部分也被他带走,就此不再完整了。
“我们扯平了。”石晋坚毅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扯平?”汪梓洁捂着唇怔愣地重复,好半晌才明白他的话语。
扯平是互不拖欠、毫无关系吗?
瞪着石晋背身站在衣橱前的挺拔背影,汪梓洁心头滑过一抹失落。
不过那淡淡的若有所失,很快因为石晋逐渐赤裸的景象而被抛诸脑后。
那片赤裸的背,呈现着色泽均匀的古铜,宽厚结实的颈背以下,彷佛每一束肌理都经过长久的锻炼,完美的紧绷、无一丝多余的赘肉。
纯棉的合身黑色运动衫自他头上套下,衣襬滑过挺直刚正的背脊,令她莫名地泛起一股轻颤,也同时遮蔽了大好美景。
唉唉唉!真是太可惜了!汪梓洁在心里猛叹息。
这辈子,她头一次发觉,真正阳刚的男性体格真的会让人脸红心跳!不但教人想摸几把,还让人想感受一下被这种英伟男子拥在怀中的滋味。
“怎么了?”
石晋的声音打断了汪梓洁脑子里,正热辣延烧的十八禁画面。
“啊?呃”“在想什么?”石晋不自在的询问。
见他终于表现出一点关心,汪梓洁明媚的水眸忽然一转,又冒出鬼点子。
“嗯石晋。”她靠近他轻唤着,带着情动沙哑的柔媚嗓音,足以酥了男人的骨、蚀去男人的魂,汪梓洁毫不心软的施展起妩媚天赋,只见她俏脸绯红,一汪桃花杏眸,水亮亮地闪着火花,直瞅着他,唇角也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嗯。”眉心微攒,石晋轻哼着,不为所动。
“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汪梓洁更进一步赖着他,媚艳的小脸上挂着明显的算计神情。
“你说。”反正她现在这架势摆明是吃定他了,石晋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柔情自心头泛起。
“我”汪梓洁才要开口,忽然觉得眼皮沉重,懊恼地打了个呵欠。“真可恶!我才睡醒,怎么又要睡?!”
哪个笨蛋又替她多打一次针了?
“怎么了?”
“没事,我赶紧说好了。”葯效一发作,不用一分钟,她就会消失,汪梓洁揉揉眼,努力保持住最后一丝清醒。“等我醒来之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石晋没料到这就是她的要求,他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好不好?你回答我,我要在睡着之前听到你的答案”她越来越无法抵抗葯力,身影已经逐渐透明,心上不知道为何感到不安,彷佛忧虑这一睡去就不再醒来,她的神情显然急促了起来,只想要他一个承诺。“好不好?”
石晋来不及回答,她已经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光影浮动。
“可是你还有这个玑会去告诉他,你爱他,或恨他”
汪梓洁进入休息状态后,石晋照着平日的时间表作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汪梓洁娇柔甜美的嗓音,和如泣如诉的悔恨,最后他终究被干扰了心绪,在上班途中转了方向,直奔医院,回神的时候,已经伫立在特别病房前。
人是到了,可是站定在门前的脚步却迟迟不动,心里瞬时平静下来,脑海里迅速掠过这些年来的一切爱恨纠葛。
究竟爱他或恨他呢?
在这一刻,他已经有了答案。对于一个太陌生、太冷血的父亲,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已不再强烈。
他曾经敬爱着父亲、渴望得到他的疼爱,可是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粉碎了他的渴求。
从七岁被送出石家后,他被迫在一夕之间尝尽了各种感觉,被遗弃、被同侪取笑、孤独、寂寞。年复一年,面对想念却不能见面的父亲,他只能从照顾他的人口中得知父亲的状况,或从报章杂志上,探看他的消息。
渐渐的,他对父亲的敬爱随着长大而消磨,转变成浓烈的恨意,恨他为了算命先生的一句话,誓言不到他十八岁,不再见他。
在怨恨和绝望里,他独自吞忍下来,也沉默下来,明白了什么是无力感,明白他的抗争有多渺小无用。他开始学会冷眼看着周遭一切,不愿再信任谁,也不愿再踏出自己的世界。
直到国中那年,他认识了项敬之,被他毫无心机的热情所逼迫,怎么对他不理不睬、冷面相向也吓不走,最后他终于成了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好友,也因此,因缘际会的认识了蒋承礼、温望非和耿仲平。
他们每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故事,故事背后的伤痛和脆弱,使他们成为更亲密的好友,尽管平日打闹不休,却无损他们之间的情谊。
而他也从他们身上,学会了另一种人生态度,过去的伤害虽然依然,但他已经能够不再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怨恨、自怨自艾中。
斑中毕业后,他考完联考,填了南部的大学,次日就背着行李,摆脱掉父亲派来照顾或监视他的人,孤身南下,拒绝在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与他见面。
尽管最后父亲终究用了强烈手段,逼他相见,但他心里打从十八岁生日的那一日起,就对自己宣示,他的人生从此之后完全属于自己的,再也没有人脑控制他的去处。
这些经历,让他在往后的人生,成为那样一个完全遵循规律生活的人,他想把时间和世界平稳掌握在手心里,他需要那种毫不脱轨的规律,让他确认自己不会再被人突然背叛或抛弃。
之后几年,他陆续和父亲见过几次面,但也是寥寥可数,算来距离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他不否认,汪梓洁的话让他一度动念,第一次主动想探望父亲,但此刻,站在病房门口前,他只觉得可笑。
虽然她全然出自于关心,但其间的曲折,又岂是那么简单的探望就能解决呢?
石晋终究还是从病房门口离去。或许,等他哪天能面对父亲时再说吧。
“石先生。”
石晋走在长廊上,准备转到汪梓洁的病房“顺道”探望她时,却被人喊住。
“漏了东西没拿吗?”他转过头,一名眼熟的护士笑瞇瞇地和他打招呼。从第一次探病之后,石晋开始在生活里多加了一条习惯,就是在汪梓洁固定休息的时间里,偷偷来医院探望她,也因此和该时段值班的护士多次打过照面。
“什么东西?”石晋反问。
她的话没头没尾,石晋心里却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咦?我以为是难道你不知道吗?病人转院了!”护士小姐惊讶地问,她可一直以为这个冰山帅哥是汪小姐的情人呢。
“转到哪?”石晋心中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
“汪小姐的家属已经决定带她出国就医,一早来办理出院手续,还是我们科主任亲自当随行医护人员,听说是九点多的班机,差不多也开始登机了。”护士小姐看看手表猜测着,她头一抬已不见人影。“石先生?”
对着像风一样,忽地消失在长廊上的身影,护士小姐终于亲眼目睹大自然的奇景“冰山位移”在亚热带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