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工业晚报的女记者林美珠露出紧张的神色,不经沈蕾同意,就拉起她白皙的皓腕仔细端详。“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割腕了,真的吗?”
“唉~~不对、不对,听说你吞了几百颗安眠葯,被送到急诊室里面洗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是不是啊?”南台湾日报的女记者陈惠玉否定了林美珠的说法,爆出了更劲爆的消息。
“你明显瘦了好多,是因为你自杀的关系吗?伏我生还有主动跟你联络吗?”
“你未来还要当记者吗?经过上次的退婚事件后,你已经出名了,听说有制作人想要找你拍戏,是真的吗?”
一堆可怕的问题宛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于耳,塞爆了沈蕾的耳朵,虽然说大家都是同行,可是这一群女记者对沈蕾早就积怨颇深,原因就跟蔡柔花一样,男友、老公看到沈蕾,全部被她特殊的气质和漂亮的外表给吸引,胆子大一点的还会主动献殷勤、私底下要电话,这些举动看在女记者们心中自然十分吃味,如今沈蕾婚变出糗,她们当然想报一箭之仇。
吱吱喳喳,喳喳吱吱,这些刺耳的关心,最后让沈蕾原本文文静静的招牌微笑有了裂痕,她深呼吸、再呼吸,最后
“我活得好好的,谢谢大家的关心!”
那些冷嘲热讽压垮了沈蕾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她中气十足地大喊了这么一声,乐队停止了奏乐,在场的女人各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原本没注意到这边騒动的男人们,此刻全部将目光放在被人群包围的沈蕾身上。
沈蕾很快地露出了一个弥补的笑容“我真的一切都没事,大家请继续,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她向会场里的众人挥手、微笑,身体则不断地往出口方向移动,直到踏出大门的那一步,她马上超高速地转头就跑。
完蛋了!
她原本只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当个“壁花”却没有想到一进场就遇到这等阵仗,害她在大家面前失态大吼。不成、不成,被退婚就已经够悲惨了,如果又出糗被传了出去,搞不好以后就没人敢再来追求她
不过在思考对策之前,她必须要让自己离开这里,如果再让自己处在这个地方,她迟早会把这些女人全部吼聋!
沈蕾跑着,不在乎有多少人回过头去看她,再怎么样的目光都没有比自己摊在阳光底下被同业耻笑来得可怕。
她不行!
真的不行!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心理建设得够完善了,自我催眠也足够了,可是没有想到在真的面临大家的问话时,还是会沉不住气,还是会隐隐作痛,那些言语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在她柔软受伤的心脏割啊邦地,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肉
沈蕾的高跟鞋敲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急促又急促,好像这每一步的响声都在提醒她,这个地方曾经是她想要举行幸福婚礼的地方。
她曾经多次来过这里,为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演练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礼,务必求得尽善尽美,从要不要佩戴胸花到挑选结婚场地,她每一样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参与,绝不假他人之手。男人,总是最狡猾的。
口口声声说爱你,做的却完全跟口中说的不一样。
女人是愚笨的,虽说知道男人说的都是梦想而已,却仍字字入心,信以为真;尤其是已经将全部的资产投注到这段感情里面,总会想要在这一场有输无回的赌局里面试着力挽狂澜
她太好了?
倘若真的像伏我生所写的那样,她是世界上少有的完美女子,那么他应该更想把这样的她娶回家才对,哪有配不上的道理?
伏我生够狠,狠到让她连要口出恶言的嘴,都因为这样一句“你太好了”给闭上。
从豪华的宴会场地跑了一段长长的路之后,走到了卧天饭店精心设计的露天吧台,沈蕾放慢了脚步,感受着春天的阳光从特殊的玻璃外投射进来的温暖。
事情过去了,可是她的心情却一直停留在过去;她的心是一片荒芜的冰原,没有人能够替她破冰释怀
沈蕾缓缓地走向吧台的高脚椅,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迎面走来的酒保,点了一杯酒。
春花青光多明媚,可惜她身旁早就没有陪她欣赏潮起潮落、花开花谢的那个人
“啪啷!”
原本只有轻音乐飘扬的中庭露天吧台里,突然间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让经过的人不免侧目注意。
雷上爵将手里的杯子捏了个粉碎,耳边的小型收音机还在重复拨放着这次的行动目标、计画,但是雷上爵早已听不入耳。
真不敢相信刘逃邬派给他的任务居然还得搭配这样的“牺牲”!
他可是堂堂男子汉,上面的人怎幺可以叫他做出这种事?刘逃邬说她对他有信心,可是他对自己没信心啊!
说什幺也没办法为了摄影跟挖新闻做这幺大的牺牲,这次的计画,他到底该不该参加
“嘎啦嘎啦嘎啦”
就在雷上爵握紧拳头左右为难时,一个小小的酒杯滚啊宾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再给我一杯!”
雷上爵的视线随着那个发声的所在看去,只见坐在他不远处,一个长发女子正在跟吧台人员说话。
“小姐,你别再喝了。”酒吧的酒保有些伤脑筋地看着眼前七、八分醉的沈蕾。“你刚刚点的全部都是烈酒,再这幺喝下去,就怕等会儿你得在这里醉上三天三夜”
“醉?”沈蕾原本趴在吧台上的头,听到酒保说的这句话,抬了起来,乌溜溜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也往后仰去,霎时间露出了她漂亮微红的小脸。
“醉才好呢!醉了,我就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呃!”
醉,她是真的想醉。
醉了就可以不用想起那些烦人的、心痛的、扰乱她假装平静下来的心的事情,她如果能醉上三百六十五天,就不用老是碰到那些爱揭开她伤疤的人了。
她仰着头,露出了一个眯着眼睛的微笑“老板,放心,我会付你钱的。别怕我是来白吃白喝的,我真的还很清醒”
“要证明自己清醒的话,就不要把你的酒杯到处乱甩、乱丢。”就在她要求再度倒酒时,雷上爵将她滚落的酒杯再度摆回到她的身旁。
沈蕾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首先落入她眼帘的是一袭深色的西装,跟西装呈现强烈对比的,是别在这个男人胸前的一朵黄色玫瑰。
“你就是已晴派来的那个男伴?”嗯嗯空腹喝酒可真不好受,沈蕾现在觉得眼前的世界好像是一片晃荡的海洋,摇摇摆摆,连视线都变得蒙胧了。
“男伴?”雷上爵原本要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却因为沈蕾的问话而停顿了,再转头,正好与沈蕾朦胧的视线对上。
原本雷上爵以为旁边的女子,也不过是一名买醉的过客,但没有想到当沈蕾一抬起头来,那一张漂亮的小脸,却教人怦然心动。
“怎幺?已晴没跟你说你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来当我的男伴吗?”虽然她已经有点醉意了,也看不太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孔,不过她却清楚的感受到雷上爵对自己投来的灼热视线。
任务?
雷上爵愣了一下。这女人口中的任务,跟自己的任务应该是两码子事吧?他都已经听完了刘逃邬给他的录音带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男伴,更不认识已晴这个人。”他语气冷淡。
这个女子的美貌令他惊艳,不过可惜的是他不喜欢大白天买醉的酒鬼。
雷上爵说完话以后马上想掉头就走。
“大胆!”就在他转身之际,沈蕾一声娇叱让他停下了脚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大声叱喝过
雷上爵再度回过头,却对上了迎面向他走来的红通通的沈蕾。
“你这个男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道你不知道你们老板就是派你今天来当我的男伴吗?小心我在你老板面前参你一本,居然敢掉头就走?是怎样?对!我是被退婚,但我好歹也曾经是文艺美少女耶!难道我丑到让你带不出场?”
也不晓得是酒气还是怒意,沈蕾那张粉嫩嫩的脸蛋越来越红,她伸出修长的小手指啊指地,戳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上。
“你醉了。”
“我醉?我醉了的话,才懒得跟你这种人争辩呢!早就回家睡我的觉了;我就是没醉,而你分明瞧不起我”
“我不认识你,干嘛瞧不起你?”他从来不曾瞧不起女人,不过他讨厌满身酒气的女人。
他稍稍侧身,躲过了她的手指攻击,却没想到沈蕾最后一下是使劲了全力,他一闪过,竟然使沈蕾整个人往前倒去。
“小心!”
雷上爵出于反射动作,一个箭步便将她瘦小的身子给托住,免得她的小脸惨遭滑垒的重击。
“常常夸口说自己没醉的人,其实是最严重的酒鬼。”
雷上爵感觉到自己手上软软热热的小小身子,还有不由自主钻入鼻间带着酒气的馨香,教他对这个女子不忍说出重话。
“你跟大家一样,都在看我的笑话,对不对?你虽然被委托来当我的男伴,但你一定是不好意思走进会场,才会躲到这边来喝酒,想说等一下好回去交差,是吧?”沈蕾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发出低低的声调,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小姐。”
这是老天爷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他吗?先是给了他一个棘手的任务,再突然出现这幺一个漂亮的女酒鬼对他纠缠不清?
她好难过。
为什幺她会碰上这种事?
在她消声匿迹半年之后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想到冷嘲热讽依然,就连要来当男伴充数的人,都觉得丢脸?
一种酸楚缓缓地涌上心头,一种难过的感觉慢慢从腹中冲出。
“呜”
沈蕾口中传来一声如同猫叫的低呜,下一秒钟,一股强烈的作呕感,从她的胃猛烈传上
“呕”
雷上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他开始当摄影记者以来,凭他敏锐的反射神经,躲过了一堆不长眼的无情子弹;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躲不过一个女人的呕吐攻击?!
“你给我起来”
那一天,露天吧台内听到了雷上爵充满怒意的狮子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