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于殿头来回踱步,良久,大声对其说道:“宰相们终日争吵,也未见拿出爱卿这般可行之策!朕是悔不当初!若早听徐卿忠言,何至于此?”
徐绍谢过,赵桓命其落座,又问其他人意见。都称枢密相公之策,实为万全,当施行。姚平仲更是主动请缨,要去城外整编溃军。折彦质也不落人后,称若金贼犯帝阙,必领兵死战以报国。何灌徐彰都出慷慨之言,决意与女真抗战到底。赵桓心头。一时底气陡增,想起往常与执宰们议事时无奈情景,暗思,内平叛乱,外御强敌,终究还是要靠这些武臣的,祖宗家法固然重要,可国事如此,总得权宜变通才是,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思索之时,看到徐卫昂然肃立,问道:“子昂难道没有话说?”
“枢密相公之言,确为上策,臣并无补充。只有两件事,要报于陛下。”徐卫沉吟片刻,回答道。
赵桓像是受到了这般武臣的极大鼓舞,情绪也变得亢奋,连连点头道:“说说说!”
“臣率部驻扎牟驼冈,知道那处是天驷监所在。郭逆叛国,深知我虚实,臣担心金军一旦兵临东京,牟驼冈所养战马恐为贼所得。”历史上,郭药师归顺大宋后,在东京受到召见,还陪赵佶在牟驼冈打过马球,知道天驷监在此放养战马数万匹。待其叛金,引兵来攻,牟驼冈数万良驹,女真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抢夺到手。
徐卫此言一出,众臣都附和,认为应该尽转移。赵桓点头道:“子昂所言甚是,当命有司尽快处理。还有一件呢?”
“臣父子蒙陛下眷顾,赐宅第于西水门内。据臣观察,东京城墙,的确是固若金汤,然水门却是要害空虚之处。一旦水门有失……”徐卫知道,金军第二次攻至东京,连番强击城池不陷,后来观察到东京西水门的疏漏,从此处击破了东京城防。战略上,三叔徐绍已经提出正确方针,自己不必多语,那便从战术上加以完善。
众人闻之色变!的确,汴河从东京外城西水门入,向东南经东京外城东水门出,恰是东京城防薄弱空虚之处。徐九所言,切中要害!
与一班武臣商议既久,不知不觉间,天已放亮。赵桓虽面露疲容,可精神着实不错。居然破例留武臣们在禁中用早饭,徐绍不知何故,极力推辞,言金军罢兵之际,再吃庆功宴不迟。赵桓大喜,勉励褒奖一番,方命出宫。
十一月初六,赵桓正式下诏,先便擢升徐绍为枢密使,全面主持军务。何灌罢枢密副使,专任步帅一职,但加检校少保头衔。任命御史中丞许翰为枢密副使,进折彦质为签书枢密院事。徐彰何灌都拜京畿制置副使,全面统领东京防务。
此外,任步军都虞侯姚平仲为京畿制置使司副都统制,位在都统制徐原之下。对于徐卫的安排,赵桓颇费了一番脑筋。他现在的正式公职,只有一个两河义军巡检使,且这还是临时委派,并非编制之内。赵桓遂命为京畿制置使司统制官。并姚平仲折彦质等战将一同整编城外溃师。姚平仲对这个任命很是不快,对人说,徐卫不过是乡兵之,既未戍过边,也未征过辽,竟与我一同整编溃师,我耻于为伍!
同时,秘密传诏陕西的范致虚,刘光世等人,引兵南下,驰援东京。
赵桓的一连串任命诏书下来,立时在大宋朝野引起轩然大*!耿南仲等人堵在垂拱殿外长跪不起,向他请命,说祖宗之法不可违背。陛下今日所作所为,恐要让天下士林寒心。而讽刺的是,东京城里,以太学生陈东为的大宋士子都奔走呼告,拍手称快。赵桓先是派遣内侍劝慰,说这只是临时权宜之计,宰相们不必计较。耿南仲之辈仍旧不依不饶,最后还是皇帝亲自出面,软硬兼施,他们方才散去。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提出御敌策略的是徐绍,他原来虽是武臣,可后来转了文阶,又是执政官,所以耿唐之流奈何他不得。这也是为什么讲武殿赐见时,何灌徐彰两位武臣都不言。
十月初九,北京大名陷落的消息传回东京。金军二太子斡离不几乎毫不费力攻取大名,在郭药师引导之下,进兵至大名治下魏县。该县有一黄河渡口,名李固渡,若紫金山浮桥不能行,此处便是过河要道,金军似乎有意从此处渡河。赵桓惊恐万状,忧虑成疾,接连下诏给姚古,命其务必坚守。又催促何灌徐彰,尽完成溃师整编,并划分防地。
徐彰亲自坐镇办理此事,此时东京四郊,从两河战场溃退下来的无主之兵经统计有十三万之众,且都被金军成建制击溃,各路兵马围作一团,日日生事,互相殴斗,甚至还有人强行前往东京治下各县“借粮”,扰得天下脚下一片乌烟瘴气,百姓怨气冲天。有人对前来骚扰的官军称,我等缴税纳粮供养你们,原是指望有敌来袭,有贼作乱时,你们能杀上几阵,保我平安。如今强敌当前,尔等不思报国,却来祸害百姓,还养你等作甚?
因事态紧急,金军已至黄河北岸,整编之事迫在眉睫。徐彰将十三万残兵重新划分,或隶步帅,或隶骑帅,折彦质以签书枢密院事的身份统兵七万余,驰援滑州一线,阻击金军南渡。姚平仲得兵五万余,分驻京东八县。徐卫虽只得兵不满万,却因李纲力奏,赵桓将童贯一手创建的常捷军分出七千,归其节制。所部共计四万两千人,分驻京南六县。
徐卫接到命令后,立即率领虎捷乡军从牟驼冈开拔,前往驻地。一安顿下来,便会同一众军官视察地形,最后命王彦、张宪、吴阶、吴璘、程方各据一县,自己率主力居中坐镇,六县呈钳制之势挡在东京东南面。为使六县之间互通讯息,徐卫下令,各县均设烽火,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