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佳凝一如往常去公司上班。发表会结束后,通常还有许多后续的事要处理。脚踝扭伤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只要不要用力过猛,她还是可以照常上班。而且忙碌的工作更可以用来麻痹神经的最佳良方,如果一人在家,她不知道自己又会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步,昨夜她满脑子都是宗旭,害得自己今早差点迟到。
进入办公室之后,她无视大家侧目的眼光,迳自走进她个人专属的办公室。
设计部今天显得格外安静,众人都刻意掩饰尴尬的气氛。她可以想见他们的反应,昨天发生的情况都太出人意表,她已经可以预料到今天报纸上会如何大肆渲染,于是她对秘书linda说:“把今天的所有报纸都送进来给我。”
她走进办公室,先打通电话给老板陆震,对自己昨天的行为做出解释。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她才让发表会现场一片混乱。可是他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愧疚的不停道歉,说如果不是他坚持让antony做压轴,她就不会遭到无礼的对待,并表示日后绝对不会再和antony合作。放下电话,她感觉诧异不已。什么时候,那苛刻的男人变得如此深明大义?而且他也会道歉?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通电话带给她一天的好心情,公司既没有损失,她也乐得轻松。可以安心等待外界对于这一次新款首饰的反应。
秘书把报纸送了进来,一脸的诚惶诚恐,忧心仲仲。一向跟下属关系很好的她,反而微笑着安慰她。“是不是都针对昨天发表会上的意外大肆渲染?没关系,这是意料中的事。”
“可是你还是想开一点吧,别太放在心上。”linda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说。
“我知道。”她淡淡一笑,低头开始翻阅今天的报纸。渐渐的,她的表情越来越沉重,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这些报导在写些什么呀?
虽然她知道他们会关注她跌落t型台的意外,但没想到居然可以自行演绎出这么多的版本,而且一个比一个精彩。从antony在舞台上的公然强吻她,到宗旭恰好英雄救美的举动,都有详尽而加油添醋的报导。
必于宗旭抱著她去医院的行为,更是被各家媒体当做一个头版头条处理,意味著她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指标。各种猜测纷至畓来,有的说她抛弃了antony而选择了家财万贯的宗旭;有的说是宗旭横刀夺爱;更甚的是,说她和宗旭已经维持了好一阵子的地下恋情,若不是这次的意外,根本不会将恋情公开,最夸张的,就是某一以水果命名的八卦衷漂,居然show出一张模糊相片,看图说故事的说他们曾在加勒比海度假
没有一篇报导谈到她的“魅之系列”没有人关注她的“深邃的永恒”他们完全忽略了这次发表会,而把焦点全部投注在那并不存在的爱情事件上。她撑住隐隐作痛的额头,不舒服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曾经以为自己对任何报导都可以一笑置之,却不知道在这次发表缓筢,她深切的感受到那些影视名人的无奈。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胡乱报导呢?既不了解真相,又没有查证当事人,就将他们的猜测写得如此绘声绘影,煞有介事。仿佛她是个水性杨花、见钱眼开的女人,将爱情当成自己的筹码,价高者得!
她把那些报纸全扔进废纸篓,从来不曾感到如此丧气过。电话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的响了起来,她没妤气的拿起话筒,语气甚为不悦的说:“喂,我是杨佳凝,请问哪里找?”
“杨佳凝,你果然在公司。”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惊疑的听著话筒里的声音,茫然问:“怎么会是你?”
“我打了通电话到你的住所,没有人接。我想你一定到公司上班,扭伤的脚还疼吗?”他神采奕奕的询问。
她心情正跌落谷底,相较于自己,他的声音就好像飘在云端。不平衡的感觉让她胸口郁闷的说:“你这么早打电话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宗先生。”
“你不高兴?”电话那一头的宗旭错愕的低语。
“是的。我非常不高兴。”她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音。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报纸。可是我全看到了,所以我现在很不高兴。”
“原来是为了那个。”他居然松了一口气的说。“你何必为那些子虚乌有的新闻而生气呢?根本犯不著与他们一般见识。”
“你也知道是子虚乌有,被他们写成那样,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越想越生气,自然的对他发著牢騒,仿佛这些话说给他听再自然不过,她也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不然你又能怎样呢?像那些影视红星一样开个记者会澄清,然后提供他们更多可以胡乱编造的材料?”他的声音带著劝慰与坚定。
“佳凝,对于他们任何猜测都不予回应,那就是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他们眼见无戏可唱,自然会寻找新的话题。”
“是这样吗?”她狐疑的反问。
“当然。”他坚定的声音缓和了她的紧张的情绪。
伴随轻柔的叹息,她的语气渐渐缓和。“谢谢你的关心,我的脚踝已经不痛了。”
“那就好。”电话那端传来一阵让人紧张的沉默。
她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不知道他又想说些什么。莫名的,凌晨那个让她悸动的吻浮上心头,她更加局促不安起来,着急的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他用轻快的语气建议道。
她吓了一跳,双手握紧了电话听筒,直觉的推辞。“不,我中午已经约了人。”
“那晚饭呢?”他的口气坚定。
“不、不行,我还要工作”她飞快的转动著思绪,结结巴巴的说。
“那明天呢?”他继续询问。
杨佳凝双手直冒汗,不知道宗旭何以如此坚持,嗫嚅著说:“宗旭我,我最近都没有什么空”
“那么这星期天你总有空吧?”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轻快,却带著一丝不容拒绝的严厉。
“没空,我没空!”心烦意乱的她猝然挂断电话,又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其实毫无道理。只是一顿饭而已,她何必这样大惊小敝?
但她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那不仅仅是一顿饭!如果她答应了他,那就表示她就真的无葯可救了,她真的想要让自己再一次陷进去吗?她真的可以吗?虽然昨天他离开时的目光让她心动,可是她也无法忘记那个黄昏她在楼梯上看到的画面。她害怕,她伯自己再度受到伤害若是如此,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不行,她要摆脱他对她的影响,摆脱这曾经让她痛苦的感情,因为他的不告而别是的,不能再见他,千万不能再见他了!她不得不这么决定,因为自己对他那莫名的那一吻,和他那句让她心动的话。如果她不尽快摆脱,她会再次沉沦,而且必定会越陷越深
她紧紧看着电话,既希望它可以再度响起,又希望它永远不要再响起
一小时过后,一束香水百合送进了她的办公室。
打开里面的卡片,上面写著:
祝你早日康复。
宗旭
她捧著这束花,不知该如何处理。最后,它被插在一只精美的花瓶里,放在窗台上。
以后的三天,同样都会有一束美丽的鲜花送到她的桌上,不同的只是鲜花的品种和卡片的内容。每一次他都会附带上花语和邀请的话语,每一次都让她既感为难又心烦意乱。
就像这一天送来的是一束海芋,花语是:希望之美。是否表示著他满怀希望在等待著她接受邀约?卡片上还写著:
如果你今天晚上有空,请打电话给我。
宗旭
杨佳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有些期待他送来的花束?
否则为什么她不把它们扔掉,而要插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且每天都要看着发呆好一阵子?
她应该将花退回去,打电话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送花来了!而她却只是对著这束洁白的海芋发呆,一再的感觉脸红心跳。
他怎么就不放弃呢?她不是一直没有给他回应吗?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再一次陷入沉思中,已经被这些恼人的美丽花朵弄得无所适从的她,忍无可忍的拿起电话,却长叹一声放下话筒。如果她打电话给宗旭,是对他无情的拒绝,那么她何必打这个电话呢?
但她又觉得自己好矛盾,因为不明白他的企图。像他这样坚定又有权势的人,怎么会不采取霸道直接的态度来邀请,反而要选择这种浪漫被动的方式呢?
如果她从此不给他回应,他又会坚持到何时?一个星期、两个星期?难道他就永远这样下去吗?
虽然,她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的确有些打动了她
不,不行!严厉的克制自己的思绪,她将全副心力投入到工作中。她正在设计一系列的珍珠缀饰,这个时候容不得一点分心。
可是不久后,她的目光又停留在花瓶里那东美丽娇嫩的白色海芋身上,她记得海芋的花语还有一种:那就是宏伟之美!一种适合形容男性的说法
下班时间刚过,她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再度瞥了一眼那束鲜花,她理智的没有将它带走。
她还得去修车行看她的车,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不可能还没修好吧?
当她赶到时,车行的老板却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小姐,你的车还不能开走。”
“为什么?”她疑惑的看着老板。
“因为你的红色奥迪实在是已经残破不堪,一般女性驾驶部不太注意保养和维修。别说引擎缩缸,煞车踏板也松了,输油管还漏油,还有车上的空调也无法启动,根本没有冷煤”精明的男人眼里闪过精光。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问题?”她惊疑的说。
“我记得我开进来的时候,除了煞车踏板有点松,其他都没有什么呀?”
“那是你运气好,正好送进来维修。不然真出了问题,那还得了?”老板立刻回答。
杨佳凝见他答得迅速,依然半信半疑。“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车还要继续维修吗?”
她这辆车买了不到一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问题。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个老板存心欺骗她。
“当然要。而且费用很高。”老板喜孜孜的说。
“不过我会给你打折的,你放心好了。我们这里的服务品质是一流”
“但是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呢?如果这些零件本来都是好的,你却要求我更换的话”她忽然反问,神情和气而镇定。
“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诚信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把车拿走,找其他家来修。”老板板起脸孔。
杨佳凝见他说的义正辞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但潜意识里,她老觉得她的车不可能会出那么大的问题。
如果她的引擎缩缸,她怎么还可能发得动它呢?可惜她对汽车是一窍不通,但是她还是觉得这老板很有问题,是不是要换家车行去修?
“老板,你确定这部车有这么多的问题?”正当她迟疑的时刻,一个熟悉的男声插了进来。
杨佳凝猛地一呆,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一抬头,诧异和疑惑闪烁在她清澈的眼眸里,怎么可能是宗旭?
他怎么总是在她遇到难题之时,适时出现呢?看向不期而遇的宗旭,她的眼里闪著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路过,看见你自然要来打个招呼。”他笑得一派自然,看起来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少了分冷漠和严厉,多了点轻松惬意。
杨佳凝并不相信他的话,眼眸里有著戒备与怀疑,怎么会这么凑巧?
“我发誓,真的只是路过。”他郑重回答,一脸坦然与无辜。
抿住了嘴,她不再说话,看着他围在她的车子周围细细打量。
“老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忽然将犀利的眸光转向一旁的中年男子。
“这这部车的问题本来就很多!”男子眼里有一丝恐慌掠过,他用更镇定的声音说。
“所以一时半刻还修不好?”他面无表情。
“是的。”
“费用也很高?”
“是的。”
“如果我们不相信呢?”他瞥了一眼杨佳凝,神色严肃。
“那你可以自己亲自去检查。如果不像我说的那样,我可以免费为你修理。”他信誓旦旦的说。
“好,那我就亲自去检查。”他俐落的脱下昂贵的阿曼尼外套,顺势递给杨佳凝。在她错愕的目光注视下,穿著他昂贵的衬衫就那样钻到了汽车底部。
老板也瞪著铜铃般大的眼,茫然无措的样子。
她抓紧了手里的外套,想要阻止,又不知如何开口。惊愕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可是又有著淡淡的感动在胸口徘徊,如果不是她的车,他会这样不顾身分的去替她查看吗?
半晌后,他从车底钻了出来,神情平静的看着老板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检查结果了吧?如果你还想赚这笔钱,那么就把踏板的问题解决,然后明天早上让这位小姐来拿车。不然”
他一迳冷漠的看着车行老板,那目光却让对方蓦地浑身发抖。“我现在就把车带走,然后控告你有违诚信原则,违反公平交易法,意图使用诈欺手段牟取暴利。”
“您这是从何说起”老板的脸色苍白,颤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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