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谢。”他转头对主持人一笑。
“那,你是不是愿意跟大家谈谈她呢?让我们也认识你心中的爱人。”
“她”望着镜头,想着她,他眸光温柔“她长发及肩,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美,每一次看到她,我都觉得她又比前一次看见时更美了”
***
斑雄冬日午后,暖暖冬阳高挂蓝天,阳光灿烂耀眼。
身穿黑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外搭一件米白色麻花罗纹外套,白可玲抬手随意撩过遭风吹乱的发丝,坐于社区公园草地上,静凝前方嬉笑追逐的一大一小。
任由微风拂过脸颊,扬起柔细黑发,她清亮黑瞳凝盯有着天真稚颜的小男孩。
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伟伟总是受欢迎的。因为不怕生的他,有一对像是随时都在笑的眼睛,还有一张很会讲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的小嘴巴。
看见小男孩玩得开心哈哈大笑,笑意也染上她的眼。他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宝贝儿子。
只是每每看着日渐肖似旨礼的孩子,她不该再痛的心,又再一次地痛了。
伟伟真的好像、好像他,那眼睛、那嘴巴眨去眼底的酸涩,她神情凄然。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呀喝!”稚嫩嗓音随风传开,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砰。一个重摔,绑着马尾,穿着套头毛衣、牛仔裤,脚蹬长筒马靴的美女,应声倒地,摔得四脚朝天。
美女落难理当人人争相扶持,但是不管男女老幼,人人争相恐后急步远离,免得被台风尾扫到,惹祸上身。
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正是轰动高雄名人社区、惊动南北社交圈,教人闻名色变的甄家野蛮千金甄雅蔓。
“小表,你偷袭我!?”一声尖叫飙出。揉着痛臀,翻身站起,甄雅蔓龇牙咧嘴,一把抓住趁她不备时,将她过肩摔还笑得一脸欠揍的死小孩。
自尊严重受创,甄雅蔓火大了。想她甄雅蔓可也是连获七届南区跆拳道冠军的武林高手,今天却被一个小表头撂倒在地!?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脸见人吗!?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这次,这一次,不管他再怎么甜言蜜语、再怎么装无辜,她都一定要把他吊起来打,狠、狠、的、打!抡起拳头,甄雅蔓怒火正旺,打算下毒手。
瞠眼瞪看瞬间变脸的甄雅蔓,伟伟兴奋笑颜顿成了纯真无邪,原该喊丫姨的也实时改成
“甄姐姐,你生气啦?”眨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圆眼,小男孩瞅着她。
“你、你”一声甄姐姐,当场喊得甄雅蔓怒火全消、骨头酥软,还心花朵朵开。笑瞪一双丽眸,她笑骂着“死小孩。”
“嘿,我就知道最漂亮的甄姐姐最温柔、最疼我了,绝不会生我的气。”计策奏效,伟伟笑眼眯眯。
“你呀就是这么精明、嘴巴又甜,跟你爸一样懂得怎么讨人喜欢。”甄雅蔓忍不住痛拧他的鼻尖“鬼灵精怪一个。”
这小表简直就是慕旨礼的缩小拷贝版,光凭一张牲畜无害的脸孔,和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把一群女人哄得团团转,包括她在内。
“小蔓,你没事吧!?”见到儿子的恶行,白可玲急奔到她面前。
“怎么可能没事?你儿子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还当众给我一记过肩摔”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想哭。不知道现在哭,会不会很丢脸?
“对不起,伟伟他太不乖了。”可玲一听,满是歉意,转头看向儿子,她想训斥他。但,看着已然知错而低头悔过的伟伟,她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伟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哎呀,你要骂,骂我好了,要不是我想教他防身术,伟伟他也不”
“雅蔓,我知道你是因为近来社区治安有漏洞,为他的人身安全着想,才想教他防身,并不是让他没事把人摔着玩。”或许是单亲妈妈的关系,她对伟伟的言行举止,总是十分注意,一有不妥就纠正。
“姨,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不想惹妈咪生气,不想看妈咪难过,伟伟道“妈咪,你不要生气,伟伟会改的”
“你”听见儿子的懂事,可玲不觉动容。蹲下身子,看着他“伟伟,对不起,妈咪不应该对你这么凶。”
“没关系,我知道妈咪是为我好啊,爸爸来了!”看到站在大树后的慕旨礼,伟伟连跑带跳,笑着脸扑上去“爸爸!”
白可玲一愣。站起身,转头望着已一把抱起伟伟,朝她走过来的他。这一两年来,他总是经常抽空南下看他们母子。
“是不是又惹妈咪生气了,嗯?”抱起孩子,慕旨礼笑揉着他的发。
“唔。”伟伟垂下头,不敢说话。
“爸爸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留在妈咪身边,是要你代替爸爸爱妈咪的吗?你怎么反倒让妈咪生气了呢?”
一身休闲服的轻松打扮,让他在斯文之外,也多了几分帅气。
“对不起,我错了。”伟伟再低头认错。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不知道?妈咪一个人把你养到这么大,她很辛苦,我们要好好疼她,知不知道?”对可玲一笑,旨礼唇噙微笑继续教育着儿子。
听着父子间的谈话,白可玲内心深受感动,只是,她的表情却还是冷淡。
她原不想让旨礼知道他有个儿子的事,她自私的想将伟伟永道留在身边,想将伟伟当成是心底的秘密。
但是,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因为就算她打算瞒到底,近年来立场已渐渐偏向旨礼的雅蔓,也一定会故意说溜嘴。
与其如此,她不如坦白一切。问她担不担心慕家人会跟她抢,她当然担心。
但是只要想到那一天专程南下,为旨礼当说客的慕爸爸,看到伟伟第一眼就红了眼睛,直说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是他让上一代恩怨,伤害到无辜的他们,让他们母子俩流浪在外,而欲跪地求取她的原谅时
纵使她再不舍,她知道只要他们提出要求,她也会答应让伟伟认祖归宗。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说不管伟伟姓什么,都是他们慕家的子孙,但孩子是她辛苦带大的,只要她愿意让伟伟喊他们一声爸爸、爷爷,他们就满足了。
面对两人的简单要求,她没有理由反对,而为了可以天天看到孙子,慕爸爸现在已经搬到高雄跟她同住。
所以,台北现在就剩他一人了。但听陈叔叔说,旨礼现在也已经好久不曾再回慕宅住了,因为太大的房子,会让他感觉寂寞
以前还没再见时,看到新闻媒体上笑容可掬的他,她总以为他是开心的、是快乐的,没有她在身边,他日子一样过得自在而愉快,但现在她知道那只是假象。
因为,当他看着她时,在他的眼底,她看见了寂寞。
尤其前阵子接受名人真情访谈的他,在他两名手拥娇妻的好友满脸幸福的表情对比下,独坐于沙发上的他,看起来好孤单、好寂寞也好悲伤
“我知道了,可是”转着眼珠子,伟伟心里有着好大的疑问“可是,爸爸,我不懂为什么别人的爸爸跟妈咪都可以住一起,你跟妈咪就一定要分开住?”
“而且你还住得好远、好远,爸爸,这样好麻烦喔,伟伟好想、好想可以天天看到你耶,就像可以天天看到爷爷一样”小男孩说着心里的希望。
“这”旨礼眸光沉下。
“爸爸,你搬来跟我和妈咪一起住,好不好?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疼妈咪、保护妈咪呀。”伟伟认真的说着。
“这对不起。”看向已转过头,不再看他的可玲,他微摇了头。
曾经,他想把事业重心移往高雄,但她不愿意,她不愿意他搬到高雄。
因为她不想天天看到他。很伤人的一句话,但他只能接受。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于赶他走,已经可以接受他的出现
“爸爸”伟伟还有话想说,但被雅蔓制止了。
“哎,好了、好了,伟伟,别吵爸爸跟妈咪说话,我们去找你爷爷,看他是不是又被陈妈妈他们缠住了。”
不想再当电灯泡,破坏两人复合的机会,甄雅蔓伸手抱走旨礼怀里的小灯泡。
“你们好好聊吧,不吵你们了,我们去看看慕爸爸这次是被谁缠住了。”抱着伟伟,她潇洒挥手转身离去。
“为什么不告诉伟伟,是我不让你搬到高雄?”一等两人走远,可玲看他。
“我不希望伟伟对你有误会。”
“误会!?”听到误会两字,她言语尖锐“你想太多了吧!?我相信就算你说了,伟伟他也不会误会我,因为我知道伟伟他一定肯听我的解释!”
“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当年的误解,是吗?”他眸光幽然。
“我”背过身,白可玲紧抿唇,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口气差了,但是她真的讨厌他这样的温柔,讨厌他用这样失望的语调跟她说话!
因为每当想起当年被迫承认的难堪,被迫尽往肚里吞的苦,她就无法原谅他!
紧抿柔唇,白可玲红颜僵冷。
她要他知道,当年的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慕家;要他知道,当年的她有多么的委屈;更要他知道他当年的误会与不信任,对她是一件多么大的伤害!
她要他尝尝她当年曾受过的苦与难堪,她要他知道,当年她有多恨他、怨他!
只是惩罚了他,却也惩罚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撑多久,还能看多少次他的落寞离去
“我知道这社区最近出了点事,你们要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全。”得不到她的响应,慕旨礼勉强扬起笑容,对着不愿回头的她,轻声叮咛。
“现在社会治安真的很不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可以,他想在治安良好、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全巡逻的高级社区里,买栋房子让他们住,希望他们都能够受到最周全保护。
但是,她不答应,她不要他干涉他们的生活,她说如果他真的很不满意她住的地方,他可以把爸爸和伟伟都接到台北去。
他也想,但是,到时她怎么办?放她孤单一人在高雄,他的心会乱、会痛。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她的背影,慕旨礼神情怅然,走过她,一步一步慢慢步出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