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其受尽苦楚,然后下十九层黑暗寒冰地狱,永世不得人身。钦此钦遵。”玉帝又问道:“裴禄荣为人如何?”大白金星奏道:“仁慈好善,陰骘无亏。”玉帝又向二斗星君道:“查裴禄荣寿限多少。”南斗星君即将生簿一翻,奏道:“查得裴禄荣今年花甲方周,其妻甘氏今年五十六岁矣。”然后北斗星君又将死薄一看。奏道:“裴禄荣寿限应在八十八岁而终;其妻甘氏应在八十四岁而终。”玉帝闻道:“养子无济,六十无儿,令其夫妇各增寿一纪。钦此。”龙袍一展,各自退朝。这太白金星重又驾起云头,来至无根山。落下云头,就有山神土地五方揭谛,俱来参贺,各相施礼。太白金星备说一番,嘱付已罢。顽石亦点头领会。只等裴既寿到来,将他消灭无踪,了此孽案。这且不言。
再说甘氏安人在后堂听得吵嚷之声,知道又为这逆种不良,慌忙前来一看。只见员外僵卧榻上,气息全无。掐定人中,将姜汤灌下,即问既寿道:“尔父并无疾病,为何顷刻而亡?死的不明,所为何事?”既寿道:“他不知好歹,我说了几句正话,倒把他喜死了。(是何言哉)并无别事。”安人道:“尔每每抵触父母,冒犯爹娘。虽无父母之情,也有养育之恩。养育之恩,胜于亲生父母之恩,尔不思饮水思源,知恩报恩,悖道不仁,暴恶无穷。本非父母,竟是冤家,岂非恩将仇报,养虎伤身,窃恐天理难容。”这安人哭哭啼啼,悲咽不已。话未说了,这既寿言不入耳,久已出去了。良久之间,听得员外嗳唷一声道:“气死我也。”苏醒过来。只见安人坐在身旁,员外就把方才逆种诋触的话说了一番。他夫妇二人齐声骂道:“崔金龙,崔金龙,先怞你的筋,后剥你的皮,也不称我的心!(害人不浅)你拾了一个风雨子,死了两个亲生儿,败了你的家,不该把个败家子、害人精、白虎星、消耗神、冤逆种、忤逆儿偏偏来害我,白虎照命,白虎临门。岂不是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如此不白之冤令人寒心刺骨,血泪交流,良可叹也。
且说既寿把个裴员外几乎气死,安人正在深斥之间,既寿不耐听,早先一溜烟跑了出去,与三朋四友游嬉为事。次日,有人纷纷上门要钱者。嫖钱、赌钱、大烟钱,种种不一。众人大声喊叫:“裴既寿!裴既寿!”裴员外听得外边有人喊叫,不知何事,来到大门间。问道:“你们做什么的?”众人说道:“问既寿要钱的。”裴员外听了,又气又恼。说道:“你们问他要去。那怕怞他的筋,剥他的皮,家中也不问。”员外虽然如此说,心中还望既寿改过从善。即与安人说道:“此子越大越无知。身大胆大,在家又不能安分,不如叫他习业生意。人有一技,可以养身,乃一生之根本。远离家门,省得与这些狐群狗党做不出好来。”次日与他三哥商议。裴三员外道:“前日有广东金珠宝贝店的东家,姓广,名招财,来采办金刚钻,店中正要一个学生。明日向他举荐,一同到广东,倒是一个好机会。”二人商议明白。次日三员外一说就成。数日之间,货物办齐。这广招财与裴既寿一同往广东而去。二人进店安下。这裴既寿进店之后,人地渐熟,结交风流子弟,游手好闲者,意密情投。皆是虚情假意,专工花街柳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个裴既寿引诱上了嫖赌二字,恣意继横。数月以来,偷取金珠宝贝,做了风花雪月。东家不愿意,裴既寿立脚不住,跑回家来了。把个裴四员外气阻神伤,恼恨非常,杀不的,剐不的,莫可如何。这既寿到家之后,仍不安分。夫妇二人甚为忧心,而又冀其一悟,望其一改。再与他三哥商议,取数百千货物,到江西去做买卖。这裴三员外把货发明,又把既寿的货一同上船,望江西去了。
半月之间,船既抵岸。投招商店住下。这江西原是奢华之地。有一个勾魂大字,内有妓女数十,妆饰油头粉面,引诱风流子弟。来到院中,莫不意惹情牵,倾家败产者。既寿来到江西,就有这些惯好帮闲,最能迎奉的,一个叫锦上花,一个田(甜)如蜜。二人陪了既寿说了些楚馆秦楼,花街柳巷,烟花风月,妓女娼家,把个既寿说的心痒难搔。既寿道:“那一家的好?”二人道:“勾魂院有数十个女娃,内有天然出色、丰彩动人者四个,名叫吟风、弄月、羞花、寒玉;吹弹歌舞者四人,名叫念奴、莫愁、香蛾、飞燕;琴棋书画者四人,名叫知音、善奕、好念、丹青。其余者粉面油头,乔妆巧饰之类耳。明日烟花巷有孤老会,众妓家皆到勾魂院赌赛,热闹非凡。”既寿听了说道:“我们明日何不去走走。”他二人道:“既然裴兄高兴,小弟二人一同奉陪而去。”说笑一番,用罢了饭,一宵晚景不题,且到明日再讲。
且说甘百善途中遇盗,主仆失散。这苍头与书童二人不见小主人与宋明,寻了一天,影迹全无,不知去向。只得回到江西,报与甘员外知道。那日他二人回到家中,见了员外,放声大哭。员外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二人为何回来?甘百善与宋明那里去了?”二人就把途中遇盗,宋明当先打仗,主仆失散的话一一说明。员外不听由可,听了不觉一阵心酸,死了过去。慌的众家人小子叫的叫,掐的掐,把个安人也惊动出来。问道:“什么事?”众人回了如此如此,又把安人吓死了。众人慌成一块。只听得员外咕噜一声,醒将过来,叫了一声:“百善儿那里去了?”只见安人僵卧榻上。叫妇女们再灌姜汤。渐渐醒来,也叫了一声“百善儿!”他夫妇二人商议一番,叫人各处找寻,并无下落。望儿不到,疼的割心,日夜不安,忧忧成病。此是后话不题,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