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明下了车,并不意外地跟海萍打招呼。眼前的宋,中等身材,看起来精干得很,不像许多当官的那样脑满肠肥,油腔滑调,看着还挺稳重。海萍笑了笑说:“谢谢你。海藻就交给你了。”
宋思明简短地回答:“放心。”然后给海藻开了车门,就开了车出发了,宋思明的车直接驶上高速。和他在一起,海藻从没像跟老板在一起时那样手忙脚乱过。
老板总是在前头一边开车一边冲海藻喊:“快,快查查,是不是下个路口出去!”海藻一听这个就头大。
她是完全的地图盲,越是催,越看不懂,而宋思明开车的时候仿佛车里装着卫星定位系统,他对路线都谙熟在胸,聊着天就下去了,这让海藻好奇,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去什么地方都认识路?”
宋答:“不是,我出门前都事先查好地图。”“可你难道就没走错过吗?”“经常错啊,刚才就早下了一个路口,我转了个圈又回来了,我不告诉你罢了,反正你也不认识路。”
“我从没见你烦躁或发火过。想知道你生气的样子。”“烦躁或发火是只有两种状态才会有,一种是低能,一种是高位。我两种都不是。”
“你为什么带我去桐乡?我可以问吗?”“同学会。”“啊?你同学会带着我?你不怕人家都知道?”“那我为什么要怕呢?”“肯定会传到你老婆耳朵里。”宋思明笑笑。
“那你究竟是希望她知道,还是不希望她知道?”“我怕什么呀!关键是你。”“那我又怕什么呢?你这个小东西,想得还挺多。”
海藻觉得,宋思明说话,只要他不想让你懂的,你就肯定不懂。宋思明的车停在一家很新的酒店门口,然后走进大堂。他一把请柬掏出来,服务员就热情地招呼:“哦!您来了!
老板吩咐把您安排在二楼的角头那间。”“对面住的是谁?”“是上海国资办的瞿主任。”“还有谁到了?”
“目前就你们俩。因为周总说,大队人马应该是明天才到,或者今天晚上。”宋笑着拉海藻的手上二楼,直接敲二楼角头他们房间的对门。“谁呀?”里面传出声音。“桐乡振东派出所的,临时抽检。”
“谁捣乱啊这是!”里面的声音高了,不一会儿,一个胖子伸出半个脑袋。“嘻!是你这个狗不理!”说完敞开大门,重重拥抱宋思明,海藻看有两个宋思明大的庞然大物就这样压在他身上,生怕他给闷死过去。
“进来坐,进来坐。这位是”瞿主任指着海藻。宋思明歪嘴一笑,并不答话。对方立刻了解。海藻一踏进门,就见另一个高挑的白衣女郎正对着镜子梳头。宋一点头,海藻一点头,对方一点头。瞿毫不避讳地说:“你二嫂。”
海藻的脸腾就红了,这家伙更牛!过一会儿,四个人坐在餐桌边吃午饭。白衣女明显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哈欠连天,不断用手捂嘴。海藻不怎么吃,听二人叙。“喝什么?”“随便。”
“喝白的那是注定要败给你这个酒坛子,跟你喝啤的,虽然我在酒精上输你一筹,但在肚量上一定要胜过你!”说完拍拍凸出来的肚子。
“嗯,这两年,你的官位随肚子一起增长啊!”“什么呀!光见肚子长!以前还能搞大人家的肚子,现在就只能搞大自己的肚子啦!”说完拍了拍旁边白衣女的手。“你小子,不是号称情圣吗,世人皆醉你独醒,怎么终于也步入我们的行列了?”
宋给对方斟满酒,叹口气说:“都吃五谷杂粮,都有七情六欲,我也未能免俗啊!不过呢,我既不是空前,也不会是绝后,我就算个中流砥柱吧!”对方一撇嘴:“切!
你小子永远这个做派。既不是先进分子,也不是落后分子,专行中庸之道。”宋笑了,说,干。一杯下肚后,胖子开始吃菜。
而宋继续坐着,并不动筷子“中庸之道,就是中国之道。中国人一直以来就是沿着这个轨迹走的,看着不偏不倚,却是特立独行。它既不会迎合时髦,也不会沦于堕落,这种中间状态才能在维持自我过程中保持最大空间。你走得快了,容易脱离队伍,枪打的就是这种出头鸟,而且风转向了来不及调头。你走得慢了。
很容易被人理解为迟钝、愚笨,被自然淘汰掉。所以,我看中庸之道最好。“宋思明微笑着看胖子吃菜。
“是的,你这小子一路走来,四平八稳,没有任何起伏。从没站错过队伍。这跟开骰子赌大小一样,每次都押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你是怎么做到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