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似乎又说:“这种兰不娇贵,很容易养活,却又有着幽香,放在身边,淡淡的,似有若无,可能不记得,但是有一天会发现很习惯。”
赵锦绣想起这话,心里有某种东西隐隐要跃出来。想当时,她还暗想这话不像是在说花,而像是在说人似的。并且还猜测这茅草兰承载着一个凄美狗血的故事。
如果许华晨是来到这个时空才开始养兰的,并且只喜欢这种没什么价值的兰花。那么,这能不能算是一种怀念。尤其是这个花房名叫“锦绣”。
赵锦绣站在高高低低的木架子中,那些架子上全是瓦罐的兰花,玄四开始在为这些兰花撒湿润的草木灰。
“九少还说过什么吗?”赵锦绣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玄四停住手,颇为不解地问:“姑娘,您问的是?”
赵锦绣感到有泪滑出眼眶,抬袖去擦的同时,笑着掩饰,尔后说:“我问的是养兰心得。”
玄四略一顿,直起身为架子顶端的一株颇有气势的赤杆茅草兰添了些水,道:“九少极其珍爱兰,很多时候在兰苑都喜欢在花房里呆一阵子,不过倒是极少说如何养。这一株叫‘锦绣倾城’,在桂城的时候,一直是放在九少书房里的。这边的宁园虽是早在大少起兵前就修建的,但九少也一直没来住,那书房也没弄好,如今这一株就暂时放在这里。”
赵锦绣瞧着玄四指的那株兰,赤杆,叶形甚好,确实是茅草兰里的极品。而且那一株兰的株型极像前世里,许华晨书房里的那一株。
“锦绣倾城!”赵锦绣喃喃地念,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眼泪就是拼命往外涌。
玄四格外高兴,赞道:“九少读书人,又聪慧,对人极好。以前没见过姑娘,怕姑娘是新来的,你去过桂城么?”
赵锦绣背对着玄四,摇摇头,道:“一直耳闻,却从来养在深闺,不曾去得。”
“那倒是遗憾了。不过九少能让姑娘呆在兰苑,毕竟是不同,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可不知呢,桂城是九少的封地,可是风调雨顺着呢。九少还亲自指导那些农人种田养殖,赋税也少。桂城人提起九少,莫不赞呢。”玄四越说越兴奋。
“九少,倒真是好人。”赵锦绣低低地说。
“姑娘也是知的。不过姑娘这么喜欢养花,以后倒可央九少带你去桂城,那边的‘锦绣花房’才大呢。兰花盛房,整个宁园都是兰的幽香,各大名士、贵族来拜访九少,莫不欢喜,说要赏兰,九少却就是不肯,说兰之高贵,不喜人打扰。”
“哦?那边也叫——‘锦绣花房’?”赵锦绣问话的声音越发低了,怕一大声,自己的泪水就倾盆而下。
“是啊,那边的花房比这里大好几倍呢。除了兰,就是菊花,尤其是金黄色的菊花,秋天的时候,总是搬到院内,一大片的。九少经常独自饮酒赏菊。”玄四滔滔不绝。
“哦?九少倒是很有雅兴。”赵锦绣看着高端的那株国兰,早晨的日光斜斜地照过来,叶子舒展着,浅浅流光舞动。
“不过,小的倒是觉得九少想在思念什么似的,对了,九少做的牌子还没有挂上去。”玄四想到此,赶忙跑到花房的另一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块木牌,挂到了摆放菊花的区域。那木牌上的字刺了赵锦绣的眼,那字也是朱红色的。只是,这一次不是魏碑,而是欧体,依然是许华晨的笔迹。上面只有四个字“人淡如菊”。
赵锦绣的眼泪“哗”一下子流出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么傻,在经历了死别之后,用着不同的方式在怀念着对方。这四年来,同一片天空之下,自己一直在扮演他,将与他相处的片段一一回忆。而他却养着兰、养着菊,写着她的名字…..
“这些兰养了大约有四年了,这一次也不知为何,九少命小的们将这些他极其的兰和菊搬到江城来,也不知以后是不是要住在江城。”玄四还在喋喋不休。
赵锦绣眼前晃荡的是“人淡如菊”几个字,耳畔回荡的也是这几个字,乃至于心里也是这几个字。
视线模糊如倾盆大雨的玻璃窗户,她低低一声“多谢,我不太舒服,告辞”,提着裙子慌忙往兰苑屋内跑。
(多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嗯嗯,许少的感情不比锦绣浅吧?呵呵,飘去睡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