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寅时。
马车载着韵宜一人进宫去了。
卯时,老夫人唤了众人到了荷香院。璎珞已经跪在了堂上。
老夫人坐在榻边,拨着手里的珠串,睨了眼韵欣道:“五丫头,昨晚上璎珞交待说,半月前六丫头从你屋里回来,才开始用那蜂蜜红枣茶。”
韵欣就站在大夫人身后,老夫人话音刚落,大夫人便扭过头看向韵欣,目光凌厉,“老五,可是你给你六妹出的点子?”
韵欣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
韵宁见她不说话,忙道:“五姐,你怕什么,有什么只管说,有大夫人和祖母给你做主呢。”
大夫人瞧着韵欣那怯生生的模样,越发瞧着自己这庶女不顺眼,蹙眉道:“到底是还是不是?你有话赶紧得说清楚了!”
韵欣这才低声答道:“我听花溪妹妹说那茶补气养血,用久了容色好,没事了会用一些。想是六妹那次去我屋里瞧见了,回去自个也试了试……”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下首的花溪。
大夫人的目光如刀恨不得活刮了她一般。
花溪恍若未见,只平静地看了眼韵欣,然后对老夫人说道:“花溪观五姐姐气血不足,才提起或许用些红枣蜂蜜茶能改善改善。那茶我平日里也会用些,只不过多是晨起之时。六姐姐兴许看着五姐用着好所以才用的,至于几时开始会用花溪不知,想来她身边伺候的人总会知晓吧。”
璎珞一听急了,慌忙地解释说:“奴婢,奴婢没有要害姑娘的心思!奴婢不晓得豆腐和蜂蜜犯冲,姑娘这半个月都是饭后才用。真的,真的不是奴婢!”
“好了好了,谁也没说是你啊。昨个晚上厨房的菜色可都是前一天报给大夫人知晓的……”三夫人幸灾乐祸地瞟了大夫人一眼,“总不会娘要害自己的闺女?我看这事就是赶巧了。哎,怪只怪六丫头命不好,摊上这么档子事儿。不过,嫂嫂,六丫头还小,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错过了这次不是还有下次么。”
“你——”大夫人深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冷冷地瞪了三夫人一眼,“厨房的菜色是前一日定好的,可也难保有人提前摸清了韵琳的习惯,背地里使坏。”
三夫人哂笑,“那就该问问厨房谁与这事有关?这府里是大嫂当家,这事自然由她处置,也犯不着大早上我们一大帮子人陪着审人吧?娘,您说是不是啊?”
尹氏此时恨得牙痒痒,虽然明面上是她当家,可一年下来,府里的大事还是老夫人说了算。老夫人又偏疼小的,若不然怎么厨房的管事到现在都没换上自己的人,现下又白白让人钻了这么大空子,害了自家闺女。
老夫人瞥了眼三夫人,转头对大夫人道:“身为下人伺候主子出了这等岔子,就算不是有意,也难辞其咎。潭秋,这事你看着办吧。该拿的、该打的、该赶的,都你做主了,不必再报我。”
这是变相放权。尹氏要寻个由头撤换人手也是可以的。
“是,娘!”大夫人心中一喜,斜睨了三夫人一眼,福身应喏。
三夫人愣住了,自己可不是要白送了大房一个拿权的机会?
“娘——”三夫人焦急地唤了一声。
老夫人摆摆手,闭上眼靠在了引枕上,“好了,我乏了,都回去吧。”
一众人起身离开,三夫人虽有不甘,奈何老夫人闭眼假寐,她只好气哼哼地走了。
人一散完,老夫人睁开了眼,目光锐利,手里的珠串拍在了榻边的扶手上,绳子断了,珠子噼里啪啦落得满地都是。
“好,好得很!还真是给我长脸。”
茶香忙着俯身拾珠子。
王妈妈抚着老夫人的背替她顺气,“事儿都已经出了,您犯不着与自己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茶香拾好了珠子便拿到隔壁去串,屋里就留了王妈妈与老夫人说话。
“你看看,家里这一个个不成事的……老大家的不是个能耐人,却偏偏想揽权;老三家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合着连侄女也算计。还有那几个小的,六丫头平日里看着精精灵灵的一个人,小事上犯糊涂着了人家的道也是她自找的,就这性子还想进平王府?幸好这次没去,不然指不定在宫里出什么事……七丫头倒是有点小聪明,偏偏又是个小心眼爱妒忌的,小事精明大事糊涂。五丫头,哼,和她那个娘一样是个不安分的……”
老夫人想想,叹气道:“怎么就没个能拿得出手的?倒是二房的……哎……”
王妈妈一面给老夫人按头,一面说:“姑娘们还小,闹些脾气使个小性也是常有的事。您也上了年纪,不能再如此劳心劳神了。不若再给配个教养嬷嬷,多拘着点,时间长了自然能好些。”
老夫人抬抬手,王妈妈不再按了。
“就依你说的。六丫头院子里的丫鬟也该换换了,经此一事,也算给她个教训,长点记性。说起来,我这养在身边的,还不如从外面领回来的,哎!”
王妈妈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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