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取名字了吗?
方圃悠然地一笑,说还没有呢?我是个粗人,哪里会想到这一点?你见多识广,又是学美术的,有美学的修养,还是你给取一个吧。
吴小淘想了想,说过奖了,我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空学了几年的油画和水彩,现在满脑子的颜料了,哪里还能够想起什么考究的名字?
他们说着,不觉已经到了草堂的门口。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立刻停了下来,其实方圃还没有完全走进去呢。
方圃指着吴小淘给孩子们介绍着。
农村的孩子毕竟认生,很多孩子看了吴小淘一眼后就低下头装出看书的样子。而有的则根本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方圃跟孩子们交代了几句就把吴小淘领进了套间,套间的地方放了一把椅子,椅子上搭着一件藏青色的圆领衬衫。
吴小淘说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方圃笑着说怎么不像吗?我觉得已经够奢侈的了。
吴小淘说也是啊,太豪华了可以说奢侈,简陋得过了度,也可以说奢侈?文字学上有这样解释的吗?
方圃笑着说我没有看过字典,不知道这个词具体该怎么解释。但是对于我来讲,这个地方确实已经可以了。
吴小淘说是啊,乔布斯生前的房间简单得只有一个立式的日光灯,连个家具都没有。大道至简,他算是把我们祖先的东西学到家了。相比他来讲,你的办公室确实是太奢侈了。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们才想起外面还有十几个孩子在读书呢。
吴小淘嘘嘘了两声,方圃也止住了笑声。
自从到了这里,方圃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速度之快连他们自己都感到震惊。他们本来都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冲动呢?
在这间草堂,在这个地带,在这个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地方,同是外面来的人不知不觉之间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是自然常情,也是个性使然吧。
方圃好像想起了一个什么问题,他看了看吴小淘那张帅气的脸,说你的家人没有跟你一起来?
吴小淘说家人?哦,你指的是……我妈妈?
唉,这个单纯的大男人的心里似乎只有他的妈妈,又一个没有断奶的长不大的孩子。
方圃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吴小淘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一下子幡然醒悟了。
他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哦,你说的是我的……
方圃又是轻微一笑,点了点头。
吴小淘听后一阵沉默,说这些年很多女孩子跟我擦肩而过,有的连我长的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后就永远错过了。前两年,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陆的女孩子,交往下来还不错,可是没有想到已走入现实,跟我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只是给我打过电话,但是她就是不见我。
说到这里,吴小淘伤感地低下头。
方圃说你们交往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呢?
吴小淘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强烈,没有说上几句话,她就离开了——大概她不会再见我了。
方圃说谁跟了谁大概是个缘分吧,也不要太悲观。皇帝还轮流做呢?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老师们经常这样讲。
吴小淘说其实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月。
方圃说网恋最后不是闪婚,就是见光死,没有中间道路好走。
吴小淘说你也谈过网恋吗?
方圃笑着说我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吴小淘说还福气呢?其实她是个同性恋,我们之间有的只是假想的柏拉图的精神之恋——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这样大家心里都好受一些。
方圃说哦,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动不动就搞同性恋,异性真的那么讨厌吗?
吴小淘说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懂。
方圃说你父亲跟你谈起过这件事情吗?
吴小淘说我都没有时间跟他谈什么,更不知道跟他谈些什么。
这样的回答对于方圃来讲实在是太意外了。他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吴小淘说说好听一点是个商人,说不好听一点是个投机家冒险家,跟这些人我不知道自己能够讲些什么,关键是我不知道从他的身上他能够教会我什么。他想给的是我最不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他又永远给不了我。事实就是这样。
方圃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吴小淘愣了愣,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能够从你身上学到什么。
方圃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读书的孩子们都停下了朗朗的读书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