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婆婆放下心来,撩起身前的衣襟擦了擦眼角道:“让她多睡会儿吧……我老了,没法再整日看着她了……”
我将那叫做蔓儿的红衣妇人扶进屋中床上,拿破絮般的被子裹好,看了看满头白发、不胜虚弱的老婆婆,道:“为什么是你在照顾她?她怎么了?”
老婆婆听我发问,一下子湿了眼眶,声音中带着哽咽道:“蔓儿新婚之夜,丈夫随军远赴迷失村征伐怨灵。二十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回来……从她丈夫走后,她的记忆便停留在新婚之夜。她总要穿着红色的衣服,说自己今天是新娘……”
“你没有带她去看过大夫么?”我问。
“怎么没看过?”老婆婆悲泣道:“为给她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她却丝毫不见好转……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除非她丈夫回来,不然怕是永远好不了了……可是上了战场的人,二十多年没有消息,恐怕早已不在了……”
“如果她丈夫不在了,应该有恤银和遗物送到家里。你们接到恤银和遗物了吗?”我冷静地问。
“恤银?”老婆婆茫然地摇了摇头,道:“那是什么?”
“是军队上给战死者家属的补偿。”我解释道:“如果你们没有接到恤银,那她的丈夫可能没有死。”
“真的吗?”老婆婆停止了哭泣,满怀希望地望着我道:“你说蔓儿的丈夫没有死?那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不回来看她一眼呢?为什么连个书信也没有呢?”
“我只是说可能。”我不敢给老婆婆太大的希望,只模糊地道:“或者……世事难料……什么都有可能。”
老婆婆却听不出我话中的含糊之意,听我说蔓儿的丈夫可能没有死,顿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扯住了我的衣袖道:“姑娘,求求你,求求你给她丈夫带个话,叫他丈夫回来好不好?蔓儿想他……我老了,再也照顾不了他的蔓儿了……”
老婆婆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后悔不该给她这样渺茫的希望。然而面对她满眼的热切,我只能无奈地答道:“好,我去找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年纪、相貌。”
老婆婆高兴得喜极而泣,一道道浑浊的泪顺着纵横的皱纹流下来,看得我心中酸涩。
“他叫顾鸿志,离开砥石寨那年好像是……好像是二十二岁,如今……如今大概有四十五六……或者四十七八,我不太记得清楚了。当年他长得浓眉大眼……对了,他的右眼下有条伤疤,你一见就会认出他来的——”
“我知道了。”我走近红衣妇人床边,手隔空停在她的额头上方,慢慢施出绯梦术,对老婆婆道:“老人家,我已施了法术令她昏睡半个月。这段时间,她会活在快乐的美梦里。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照顾她。半个月之后,无论我是否找得到她丈夫顾鸿志,都会回来解开她的法术,令她醒来。”
老婆婆担心地走过来看了看女儿,见她呼吸平稳,脸上绽出幸福的微笑,这才放下了心,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我没有再听下去,飞身出了破败的院子,向人打听迷失村的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