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房间,先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然后让小荷包将梅兰竹菊四位姑娘连带兰泽园里的其他的小丫鬟们都召集过来,我要给她们开个小会。师父经常给我们开会,如今我深得他的真传。
不一会儿,人都齐了,我站在廊下,看着齐整整的数位小姑娘,大姑娘,春花一般的好年华,水灵灵的好容貌,深感今日之会很有必要。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请大家来,是觉得这园子里也没什么活计,大家都困在这里浪费大好年华,实在可惜。梅兰竹菊四位姑娘,年岁稍长,我找夫人要了契约,放你们出府嫁人如何?”
梅兰竹菊四人齐齐看着我,怔住了!其他的小丫鬟们也都愣住了。
我将卖身契递给四人,四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点恍然如梦。
的确,一纸卖身契戳破了她们的幻梦。我其实并不是在吃醋,也对她们毫无恶意,我只是觉得,如其困在这里做不切实际的镜花水月之梦,真的不如踏踏实实嫁个良人好生过日子。
不过她们的失神又让我有点不忍心,我柔声劝道:“女子早晚都要嫁人,人品最重要,千万不要迷恋皮相,□□啊!比如说,江公子,大家都觉得他天仙一般的人物,暗自倾慕不已。其实,他长的再好看也是个普通人。晚上睡觉打呼噜,早晨起来长眼屎。”
丫鬟们的脸色很奇怪,怔然看着我,但没有我预想中的如梦初醒,醍醐灌顶的神态。显然,我提点的还不够,需给她们下一剂猛药。
我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嗯,他每日也蹲茅房。”
一阵“扑哧扑哧”声此起彼伏。梅兰竹菊也笑了起来。我看着大家憋的红彤彤的笑脸,甚是满意的点头。看来她们终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希望她们可以踏实务实,不再空自蹉跎。
我怕了拍手:“散会吧。”
丫鬟们散去,我回到房间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我期待着戚夫人听闻此事之后来速速来兴师问罪。
等我喝了一杯茶,正欲添上一杯时,戚夫人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我赶紧放下杯子,迎上去施礼。这消息传的的确很快。
戚夫人踏进房间,笑道:“小末,原本我见你纯朴单纯,还担心你以后掌管不了这归云山庄,今日你这小会一开,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逍遥门的得意弟子,甚得石景之风。”
我怔了怔,脸开始热。这态度,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计较。遇事当断则断,干脆利落,正是我江家未来当家主母的风范!江辰这小子的确有眼光!”
我越发的脸热汗颜,为何不指责我善妒心眼小?为何不指责我以江辰为例,论证□□?
“难得母亲夸我一回,还背着我。”江辰也施施然走了进来,看来这府里的消息都很灵通。
他笑呵呵走到我跟前,挑着眉梢问道:“小末,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睡觉打呼噜,清早起来长眼屎?莫非你偷看过我睡觉,我记得你并未和我同睡过啊!”
我的脸色越发估计快赶上煮熟的虾子了。
这次开完小会的直接后果是,当夜,江辰死活非要和我同宿以证明他夜晚睡觉不大呼噜,清早起来不长眼屎。
我坚决不从,他坚决不走。
于是,我俩僵持到江母闻风而动,来主持公道。
“母亲,此时事关我的名声,士可杀不可辱,我非要证明不可。”
我被他讹的一头汗:“你不用证明,我相信你就是,要不,我给丫鬟们再开个小会为你洗清冤屈。”
戚夫人清了清嗓子,一脸公平公正,对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丫鬟们误会他没关系,小末你误会他,他才伤心,我看此事的确需要证明。”
我,无语。
戚夫人又道:“你证明一下也好,日后你们夜夜都睡在一起,若是他打呼噜,你可就要难以入眠了。”
夜夜都睡在一起......听到这一句,我顿时脸色发烫。
戚夫人,你老人家三句话不离本行,让我情何以堪哪?
当夜,江辰大大咧咧眉开眼笑的躺在我的床上,我躺在梨花木椅子上。
他斜支着头,笑眯眯道:“小末,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咱们躺在一起,你才能更仔细的观察。”
我瞪他一眼,觉得自己离师父的开会水平还是相差甚远,他老人家可没有开会之后被人拿住把柄的时候,我怎么出师不利,第一回就被他讹住了。
第二天,我迷迷瞪瞪醒过来,居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江辰竟然躺在我的外侧!
他身穿一件粉色的内衫,衣领半开不开,上绣几朵桃花正开的妖娆灿烂。领口处的肌肤光洁如蜜,小金锁若隐若现。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男子穿粉色衣裳,这种不不小心就会穿的惊世骇俗的俗气颜色,他竟然有本事穿的如此荡漾好看,实是让人惊艳,佩服。
而此刻,我象一只八爪鱼,正牢牢吸附在他这支珊瑚礁上,抑或是一只小山雀正扒拉在他这枝桃花上,亲密无间。
我脑子一蒙,这,这是我自己半夜梦游摸到了床上,还是他半夜将我搬到了床上?先不管是怎么上的床,还是先下了床要紧。
我飞快的清醒过来,飞快的一个燕子剪水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因太过惊吓,落地时居然没站好,还崴了一下脚。
他伸手扶着我的胳膊,笑嘻嘻道:“小末,我看你半天了,你睡着了也很好看。”
我不由自主扫了他一眼,晨光中他神清气爽,风流俊俏,眼屎自是一星半点也没有,胡子茬却浅浅的长了出来,凭空给他添了一些硬朗的英气,说不出的好看,就是那种让人心里乱跳眼皮乱跳的好看。哎,这山庄里男人本来就少,他又如此出挑,那些丫鬟们正是豆蔻年华,整日这般看着,不生痴心也难怪。我有点理解她们了。
“昨夜,我怎么,怎么上的床?”
“我见你在椅子上睡的很难受,就点了穴将你抱到床上,然后又解开,所以你没发觉。”
“然,然后呢?”我衣衫完好,他自是没有碰我,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笑眯眯道:“然后,你就紧紧搂着我,睡了一夜。”
我脸上滚烫,怔怔的望着他,他被我扒拉着攀爬着,居然柳下惠了一晚上,是,是我有问题,还是,他,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