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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卧底斗图界的奚雪,一头银发不可逆转便罢了,衣着却也是银白色的,连喜好都可以勉强,对自身都这么狠的一只魔,让他如何对待一个拥有白金绘心,处处不讨他喜欢的小辈?
“你喝酒了?”奚雪深褐色的眸子,审视着刚从叶宅回来的谢春风,就像一条随时吐着蛇信的毒蛇。等到他阴冷恶毒的视线收回,谢春风微醺的酒意已经全醒,脑仁被寒意激得微微刺痛。
谢春风撩起一缕落在额前的散发,漫不经心道:“叶画君请酒,怎敢推辞?勉强喝了两杯罢了。”
“他请你喝酒?为何请你?”奚雪微笑,笑中的算计和虚情假意,让人一目了然,语气倒是随之温柔了些许,“我的好侄儿,来跟叔叔我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他拿酒出来,不过是想要灌醉我,探出我的真实口风罢了。世间哪有请人喝酒,自己却滴酒不沾的道理?目的太明确了,不过这里面也有我的问题,想要结交他的意图太明显。”谢春风绷着脸不悦道,“谁要我死皮赖脸,非要编理由接近他呢?”
谢春风此去的目的,奚雪是知道的。叶宅已经打理好,不需人布置,原本的理由就不能用了。
谢春风想要继续接近对方,总要编造新理由。奚雪并不关心自家侄儿满腹牢骚,是否在对方那头受了委屈,他只关心结果。
“他同意了?”奚雪追问道。
谢春风点头“嗯”了一声,不情不愿道:“叶墨凡怜我陷在幽幻谷,却又疑心我接近他另有目的,所以与我的关系若即若离。哪怕听得风声,以为我在你这儿过得不好,也没打算向你要人。叔叔,能主动来幽幻谷的人,哪怕出身画院名门,也并非侠义之辈,你高看叶墨凡了。”
“可惜了。”奚雪接受这番说辞道,“你若能去他身边,对付他就更容易了。他若愿意帮你出谷,你将来回到青云画院,也更能取信所有人。”
谢春风笑道:“小侄我会尽力而为。叶墨凡刚入谷,过去师门情谊覆灭。现在还能用师兄弟的情分,攀上这层交情已经是幸运了。他刚刚受挫,心中猜忌我,我又岂会不知?这无端的猜忌,并非真的抓住了我什么把柄,只是对所有人的不信任罢了。”
奚雪点头道:“好在,你的身份没有作假,这层关系没有丝毫伪造。”
只不过隐瞒了另一层身份罢了。
谢春风脸上浮现出与奚雪如出一辙的算计道,“我借醉说了当年跟顾青舟的同窗之谊,倒是让他触景生情,打消了一些芥蒂。不过他没有完全信任我,更别说拉拢我了。我现在根本没机会用上你的药。想让他掉以轻心,将我接触过的东西入口,没这么轻易。”
“莫急,叔叔相信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做到。”奚雪看着谢春风的脸,满怀恶意的笑道。
“叔叔,叶墨凡同样是我想要消灭的人,我会等待时机,一击命中。”谢春风冷脸道。打了个哈欠就要回房,却被奚雪又叫住了。
“好侄儿,你的修为依旧没有进展,接近叶墨凡也别耽误了你的正事,早日成为画君,别耽误你父皇的计划。”奚雪训教一番,寻思道,“说也奇怪,渭龙城一役后,你的通缉令贴满整个大陆,纵然没有画圣传承,也该达成‘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成就了。为何还不进阶?”
谢春风心道,因为我在抗拒,不管是魔秦皇子秦无忌的身份,还是取代卢画圣,被他的记忆所影响。
谢春风将早已经想好的借口说出口,不疾不徐道:“叔叔应该最清楚。你捏造流言蜚语,抹黑叶墨凡时候,说根本不存在魔秦界卷土重来,这不过是叶墨凡自导自演赚声望的一出戏,秦无忌也是他假扮的,根本查无此人。或许人云亦云,谎言说多了,大伙真信了。”
“……”怪我咯?奚雪受不了这个委屈,刚要发作,就听到谢春风接下来的话。
“这只是猜测之一,但我觉得另一种可能性更大。”谢春风继续忽悠道,“斗图界的画君,名望如何计算,我们谁都不曾经历过。也许秦无忌虽然天下皆知,但这种恶名与画本身无关,没被画道算在我身上吧?”
奚雪有了台阶下,自然顺着这番说辞,表现出了对侄儿难得的赞同。
谢春风知道今天这一关是过了。他捂着嘴打哈欠,眼睛都睁不动了,懒洋洋道:“我去睡了,叔叔比我身份金贵,也早些休息吧,少操点心。”
“……”明明是关心的话,他怎么觉得从对方说出的全是嘲讽?偏偏又抓不住痛脚。
等到谢春风回房,身影消失不见,奚雪拦住了赶着去伺候对方的狗腿子魔秦战将单轩,问他道:“自从假意投靠叶墨凡,有那个人撑腰,你家少主最近在我面前,似乎放肆了许多,你觉察到了吗?”
这种致命问题,单轩哪里敢随意附和?又不能直白告诉对方道:对,这不是错觉,我家少主已经开始飘了!
单轩讨好的堆起笑脸,诉苦道:“奚王爷,少主这是本性难移。您有所不知,在没来这儿受您管教拘束前,他形骸放浪,任性得很,如今已经有所收敛了。”
“是吗?”奚雪将信将疑,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了,自己忙去吧。”
单轩得令,立刻就沿着谢春风离开的路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后面有可怕的东西在追他。
奚雪秀美的脸庞,顷刻间有了一丝扭曲。他望着两人前后消失的方向,暗骂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也不知道是在说他的好侄儿谢春风,还是对方的怂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