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立刻面露喜色,高声呼喊。然而,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众人毫无保留,难免后继乏力,无论顾平林怎样加催造化真气,气障终于还是开始缓慢回弹、增厚。眼看对面的人影又变得模糊,坑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怀着绝望的心情,努力催动真气,脖子上青筋暴露。“叔,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万籁过来抓着万三河的袖子,满脸鼻涕眼泪。他一哭,气氛越发低迷。万三河此番是受他老娘之托下来保护他的,正在后悔呢,见他这样更是气怒,一脚将他踢开:“废物!”被最亲切的叔叔这样对待,万籁跌了个跟斗,怔怔地坐在坑底,不哭了。对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万三河原是看在他那家主老子的面上才惯着他几分,如今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万三河哪还耐烦理会他,至于其他人,也没那心情看笑话。“哭有什么用!”齐婉儿低喝,“力气用来组阵是正经!”眼看平时奉承自己的那些人全都没朝这边看,万籁抽抽噎噎地爬起来,运真气,加入剑阵。额上见汗,顾平林反而更加冷静。可惜,还是输了。此番自己已经尽力,奈何天意如此,输也不冤。段轻名没有插手破坏自己的计划,大概就是料到了这个结果,想来他会与前世一样继续无心无情的道途,最后破境飞升,在修真界留下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而自己将重入轮回,不能自主,不知来世。天道轮回,谁能预测?来世不再是顾平林,又将生为何人?但愿来世自己仍有入道根骨,能够再获机遇,重登道途吧。但愿,来世不再有执念。再会了,段轻名。事情已成定局,但这样就放弃也不是顾平林的风格,他正想勉励众人,准备发起第二次冲击――冷光乍现,一道凌厉无比、极度精纯的剑气落下,突破点的气障再次变薄!“魂剑流!”万三河见多识广,认出来人,“是剑魔阎森!”剑魔阎森会帮忙救人?不止万三河,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唯有顾平林察觉到,那魂剑流剑气之中,夹杂着一道熟悉的、霸道的真气。补天诀。顾平林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人是如何说动阎森相助,然后在魂剑流的掩盖下暗运补天诀,成功地瞒过了外面众人的耳目。活命才是头等大事,万三河没工夫管阎森的意图,嘶哑着喉咙大吼:“快,全力突破!退就是死!”希望再现,坑内众人拿出最后的力气。千人大阵加上外力协助,再有补天诀与造化诀暗中增益,结合魂剑流“以点破面”的优势,透明的气障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万三河和辛忌第一时间冲向裂缝!“叔!”万籁难以置信地大叫。齐婉儿闻言略作迟疑,回头看他,就在这当口,巨大的掌印当头盖下!顾平林早有准备,伸手在齐婉儿背后一推,助他躲过万三河的偷袭,同时朝他和程意低喝:“走!”裂缝开始合拢!最后关头,顾平林返身拎起万籁,将造化真气运转到极致,越过无数人,无声息地冲了出去。.世事多变,生死无常,多少人奋力挣扎却徒劳,多少人创造了他人不敢想的意外。蓬莱行宫,闲门虚掩。深沉夜色掩不住激动的议论声,廊上,护卫们都在谈论白天的事。修真界有史以来的第一大惨事,即将轰动天下,注定会被写入历史。气障被破只有短短瞬间工夫,部分人侥幸逃出生天,更多的人却因为动作太慢,不幸葬身坑内。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些怪坑底下竟是地脉道,地气不知何故改了方向,今日突然回归,此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许多人都在暗中猜测。这段地脉道成为无数修士的埋骨之地,众人为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海骨坑。有天风地气修补,再过一夜,海骨坑便会消失。步水寒早在一日前已经解毒,明日即可苏醒,南珠打算明日设宴为顾平林压惊,行宫内新来个了傻小子,万氏家主携万籁登门向顾平林道谢,恰好遇上齐真也带着齐婉儿来道谢,两家不知何故竟冷了脸,刚刚才离去……这些事情够他们谈论几日了。顾平林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房间里没有燃灯,也没有珠光照明,夜视的双眼看向窗前,窗外更是一片无边的黑海。空虚的黑暗中,那人的轮廓仍然醒目。手执书卷,他整个人歪在椅子里,正侧头望着窗外夜色,洁白的发带在脑后系成结,其中一条垂落在椅子外,几乎拖到了地面。黑暗的房间似乎有了一丝亮光。刹那间,顾平林忆起初见时。与黑夜截然相反的艳阳天,香风小园,绣花躺椅,手握书卷的小公子,和栏杆边那一片盛放的牡丹花。曾以为是艳阳与鲜花衬了公子,却原来,是公子增艳了鲜花。门口与窗前,相隔不过十来步,然而,没有人率先打破这个距离。一者满身风尘,却依旧站得挺直;一者优雅从容,却不减一身冷清。终于,窗前的人先开口了。“是来道谢?”“多谢你。”他侧过脸来。顾平林盯着他:“为什么?”深邃的黑眸里似乎有云烟飞过,他没有回答,而是轻声叹了口气,又像是低笑:“你曾经问,如果你不在了,我又当如何?”失去一个对手,又能怎样。顾平林抿紧唇。“我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他重新看向窗外,停了停,语气是难得的平淡,“如果你不在,那我也许会寻找,这个世界已经无趣,再少了你,未免太寂寞了。”这句话……一瞬间,顾平林身形摇晃,心仿佛炸裂了。――“没有你的世界,太寂寞了……寂寞得可怕。”遥远的叹息声穿过轮回,再次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