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梅瞧他神色,知道他必是把自己错认做江絮了,也不说破,只随意冲他点了点头,转头投向别处。
“客官,菜齐了,请慢用”斜对面的雅间里走出一名伙计,随即恭谨地关上了房门。
姜梅眼尖,在开门的瞬间,已瞥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不由一怔。
那个侧对着门垂着双手站着,神情惶恐,满头大汗的正是宛儿!在她对面,靠着窗子的是个身着锦色罗袍的男子,时间太短,又隔着门帘,角度也不对,没瞧见面容。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绝对不是君墨染!他任何时候都似枝出鞘的宝刀,没有这般优雅闲淡的坐姿。
如意神色懊恼,恨恨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来晚了,晚烟阁已被别人占了。”
“就这间吧”姜梅随手指了隔壁那间雨晴轩,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径直走了进去。
她原本以为古代的隔音技术有限,象这种木板间隔出来的雅间想要偷听别人说话,简直易如反掌。
进了包间才发现,她错了!原来里面别有洞天,雕梁画栋,装修得十分豪华别致,把门一关,自成一个小天地,别说隔壁的对话一个字听不到,连外面的动静也不知!
姜梅不禁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要一间晚烟阁对面的雅间,至少可以开着门缝,偷偷观察从里面出来的人!
可想而知,这餐饭她吃得食不知味,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挨到如意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她连喝茶的时间都不给她,直接冲了出来。
晚烟阁的门依然紧闭着,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小二,”乘如意会帐的间隙,姜梅蹭到柜台边询问:“晚烟阁的客人走了没有?里面的客人是我的世交,若是还在的话,想去跟他打声招呼再走”
“伙计,会帐!”正说话间,晚烟阁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名白面无须的男子走了出来。
姜梅定睛一瞧,又是一个熟面孔是杨嘉烨身边的一个近臣,好象大号叫炫德,小名德子。
奇怪,德子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刚才里面坐着的那个神秘男子竟是杨嘉烨?宛儿见的人是他?
还是说,在她吃饭的时间里,宛儿离开,晚烟阁里又换了客人了?
姜梅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想,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德子转头撞上她的视线,也是一怔,匆匆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入内,片刻之后再次返回:“九夫人,我们公子有请。”
他说公子,姜梅已知自己所猜没错,推门一瞧,杨嘉烨朝她举杯而笑:“九夫人,别来无恙?”
“人生何处不相逢,杨公子,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氛围。
德子替二人带上房门,把会完帐诧异地望过来的如意一起关在了门外。
“请坐”杨嘉烨依然故我,还是随性温和:“这里除了酒,茶也是不错的。”
“杨公子微服私访,特地来体察民情?”姜梅顺水推舟,以言语试探。
若不是她事前看到宛儿,肯定会认为他是为刘三的案子来私访的。
杨嘉烨不答,取了一只杯子,替她斟了一杯茶顺着桌面推过去:“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姜梅哪有心思品茶,端起杯子一口便饮了个底朝天:“不错”
杨嘉烨失笑:“这上等的安阳毛尖,九夫人如此牛饮,还真是”
“真是糟蹋了杨公子的好茶?”姜梅机敏的接过话头:“抱歉,我于茶道完全是门外汉。”
在重案组工作,每天连轴转,全年三百六十五天,节假日无休。遇有大案,能抽空喝罐冰凉的可乐,已是极致享受。谁还有那闲功夫去泡茶品铭?
印象里,喝茶似乎是那些退了休没事干的老头子才爱做的事情比如,她的外公,没事就爱炫耀他的紫砂壶。
“怎么会?”杨嘉烨倏然一笑:“只是觉得九夫人率真坦白,品茶的方式都是独树一帜”
“得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姜梅摇摇手,颇有自知之明地道:“我哪会品茶?对我来说,能解渴就是好茶,别的再分不出好坏。”
“呵呵”杨嘉烨愉悦地轻笑了起来:“茶本来就是解渴用的,硬是扯出那许多风雅之事,弄出许多规矩,倒显得穿凿附会,本末倒置了”
姜梅心知他是给她台阶下,也不争辩,微微一笑不再吭声。
杨嘉烨神情闲适,状似随意地与她闲话家常:“对了,墨染与九夫人伉俪情深,怎么没有陪你前来?”
“王府里出了点事情,他不方便外出。”姜梅神色冷淡。
“哦,靖王府出什么事了?”杨嘉烨讶然挑眉。
“前天晚上,冷卉自缢了。”姜梅坦然回答,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可告人,反正不日下葬,京城还是会传得人尽皆知。
况且,假如刚才她没眼花,宛儿应该已跟他汇报过了,她再隐瞒,倒显得矫情了。
“冷姑娘天仙化人,没想到竟会轻生,真是可惜”杨嘉烨低叹一声,深表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