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苒苒道:“我是信任志杰的。”
陈怡玢没有与她争论,道:“好,那希望你这份信任始终如一。也希望你对陆志杰的这份信任感也能扩展到你的道德感上,不要再做这种当着别人面嚼人舌头的事了,我还敬你是一位名门闺秀,做多了这种掉价的事,可就不是一位名媛了。”
杨苒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你曾经没有做过清洁工,没有像老妈子一样巴结拜尔森女公爵?”
陈怡玢道:“在你的世界里,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创造价值,挣来自己吃饭的钱是那么可耻吗?在你的世界里,跟自己的朋友用真心相处,就成了巴结了吗?陆太太,你的世界未免太狭隘和可笑了吧!你没有自己一个人生存的能力就不要用你可笑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你若没有真心实意与你相知相交的好友就不要去质疑别人的好朋友!因为你没有做到的事就去质疑别人能做到的事,说出来都是可笑!”
陈怡玢又缓缓的说:“我陈怡玢用自己挣来的钱养活自己,不管是捐款也好还是开商铺也罢,都是我自己一分一厘挣来的,我对我自己的金钱有绝对的支配权,我能挺胸抬头的说,我配得起我的努力和金钱。”
她说:“我用我的真心去待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有真心待我的朋友,他们不因为我贫穷或者富贵就区别待我,只因为我与他们志趣相投、心意相交!陆太太,等你真正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来钱的时候,才有自己背后说别人的不是,否则这种中伤都不过是嫉妒罢了,可笑、可怜、可悲的嫉妒而已,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杨苒苒气得,恨不得扬起手抽陈怡玢两巴掌,她看向陆云鹤,说:“志杰,你看她,她在我们的婚礼上向我耀武扬威,你怎么还不管管?”
这时一个沉着的男低音道:“管什么?”话音落下,就见王绶云从后面大步走过来,穿着黄绿色军装的王绶云领章上的星星昭示着他的身份,坚毅的脸庞显露着他刀削一般的脸部线条。
杨苒苒看着王绶云,他仍旧是利落的短发,军装整齐的扣到领口,长腿马靴大步流星的走来,以前觉得他古板无趣不懂风月,可是如今来看,男人有权势会有一种特别迷人的气息,那是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无法做到的。
可是王绶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陈怡玢身上,站到她身边之后才环顾一下众人,与杨苒苒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出于礼貌的交接。
杨苒苒主动说:“管管你的妻子,她在别人的婚礼上大放厥词,这难道就是合格的淑女了吗?”
王绶云却道:“嘉和的为人最是温和宽厚的,别人不去惹她生气她不会说任何的不是的,陆太太是说了什么吗?”说着,手搭在了陈怡玢的肩膀上,不露声色的维护着她。
陈怡玢说:“刚才是被气着了一点,我还站在旁边呢,就听见有人用法文当着我的面说我的不是,欺负我土包子。”
王绶云道:“我记得你是精通英法德三门语言的。”
陈怡玢露出微笑,对温小姐说:“我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利用课余时间修了法语和德语,温小姐知道吗?我还在沙弗出版了一本英文小说,温小姐知道吗?我骑车送苏珊娜上下课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温小姐知道吗?”
她看着温小姐发窘的样子,说:“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努力,所以,在你没有到达那个程度的时候,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别人不需要你去操心,若是嫉妒,那就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不行好了。”
她又看向陆云鹤,说:“既然是第三次婚姻了,那请你遵守你心里的道德底线,祝你跟新太太百年好合,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婚礼祝福。”
陆云鹤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怡玢,他听到陈怡玢说那句‘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努力’的时候,心里感慨万千,他真的没想到陈怡玢会是这么努力的,他想到陈怡玢如今的身份:康顿大学的学生,几个公司的老板,白楼花园的主人,西医学校的创建者,还在筹备翻译西洋书籍出版的事,这些哪一件做出来不是响当当的呢?她不声不响的用自己的努力去向世人宣布了她不输给任何男性的能力,同时她也用她女性的魅力征服了王绶云这样的青年才俊。
三十岁的师长,在平城里几乎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全平城几万的娱乐业女性都等着王绶云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可是王绶云的目光却只停留在陈怡玢身上。
陆云鹤知道自己错过了陈怡玢,但是终于意识到,他不仅错过了一位美丽和学识都能与他匹配的魅力女性,更错过了一个心里有更宽广的世界、眼里有更多的视野的漂亮女性,而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不仅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她,还让她堕掉了他们的孩子。
陈怡玢和王绶云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怡玢走过陆云鹤的身旁,她身上澹澹的馨香飘过他的鼻端,这么多年过去了,陆云鹤才真正的、深刻的明白了当初的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这件事真正的让他错过了一位什么样的女性。
他看着她窈窕高挑的背影消失在宴客厅里,陆云鹤心里竟然有一丝难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