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报道入学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宿舍里的床铺全部让五颜六色的被单与褥子所覆盖,好似多彩的地毯,对于这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们,过这样的集体生活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虽然他们中大多是第一次离开家,但是集体生活的大场面所产生的新鲜、乐趣,紧紧吸引着他们。
下午的时日已过半,余热依然弥漫在空气中,送学生的家长也陆续离去,大家虽第一次见,却没有丝毫的陌生,彼此互致问候之后,便三三两两地攀谈起来,突然一个抬高“八度”的声音将大家的谈话声压了下去:“大家静一静,刚才李老师安排,我们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拿着餐具一起到教室集合!”
这声音不仅似堵住了大家的嘴巴,同时将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吸引了过去。站在宿舍门口讲话的同学,他一米六的个头,四方脸,双眼皮,微胖的身材穿着一件雪白的的确良衬衣,下边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凉鞋,虽然说话的语音很高,但是微笑却挂在他那宽大的脸上,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向大家传递着发自内心的、友善的表情。
他话音刚落,大家便各自拿出自己准备的瓷碗、瓷缸、勺子、筷子等各式餐具,随着这位同学的引路,径直走向即将开始他们新学习征程的教室。
教室为三间瓦房,一字并排放置双人桌四张,当天入学时,可坐九排,除了两边与中间仅可走单人的过道外,再就是三尺讲台,对门讲台另一端有空间的地方放置了一个小橱子。这些大多从乡村小学走出来的孩子们,对于这样拥挤的座次,还是头一次见到。同时来到教室的还有那些扎着小马尾、留着小留海的二三十位小女生。大家没有任何争抢,依次涌入并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静静地等着一个新的开始,大家都在翘首祈盼着什么似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三尺讲台上的大黑板。
安静仅持续了几分钟,大家并没有看到讲台上有什么人上去,于是细微的嘀咕声便开始了,不大一会儿,便演绎成了叽叽喳喳声,听不到大家在议论什么,但是却似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彼此的嘴巴并没有闲着。
依然是那位引领大家来教室的同学,从门外走进来,紧走了两步,直接登上了讲台,他并没人做任何手势,仅在讲台上站定,教室立即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到讲台上。
“晚饭将开始了,李老师让我统计一下大家吃饭的数量,馒头是按个定的,晚上你吃一个馒头就在这张纸上写上个数与自己的姓名,如你吃馒头个数是一个就写上‘1’,如果两个就写上‘2’,大家听明白了,现在大家传着写上,走读的学生,可以回家吃晚饭,七点前到教室集合。”那同学一口气说完,便下了讲台,弯腰将一张纸与一只削好的铅笔递给了坐在讲台下第一排靠近教室门的那位同学。随之大家沸腾起来,大概就是围绕着吃几个馒头的议论。
就在这议论声中,几位走读的同学站起身来,走出了教室,各自回家去了。
太阳跳跃似的下滑进了屋顶,钻进了树梢,开饭的铃声响起来,班里四位个子稍大的男生,两两组合,一组抬着刚领来的馒头箱,那馒头箱看上去就似小商贩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卖冰糕的冰糕箱一样,长方的,外面刷着白漆,唯一不同的是商贩的冰糕箱有盖子,而馒头箱少了那盖子,多了两边可以抬的铁把手,另一组用扁担抬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金黄色,外面用三个钢箍分上中下三个层面紧紧套着,同时配了与其他水桶类似的提把手,那扁担从把手处穿过去,轻松地抬了起来。说笑着向学校大食堂走去。
学校食堂离教室算不上很远,相距仅一个操场,就在公布成绩的文庙大殿的后面,食堂外早已排了长队,馒头就堆在食堂靠南门一个大面板上,这面板相当于家里案板的十多个大小,全校学生吃的馒头在上面堆成了馒头山,冒着热气,好似山顶上的云海雾罩般,进入食堂里面,首先感到的是一种热气扑面,食堂里的几位师傅不敢怠慢,尽管那馒头热得让其不时甩着手,却始终不停地向白色的木箱内数着扒拉。
从食堂的北门进去,靠门旁是一口大锅,这锅台的一边是上锅台的阶梯,共有五个台阶,一位师傅上了台阶,站在锅台上,拿起立在锅台上的一张足有两米长把的铁锨从锅底铲了几下,然后换了一个亦有两米长把,另一端固定着一个小水桶似的大勺,在锅里糊糊上面搅上几下,便对下面的同学招呼:“哪个班的?”
“高二三班!”下面排在最前面的同学应声道。
锅台另一边的一位师傅急忙翻看小本子:“高二三班,66人!”
“好嘞!”站在锅台的师傅一边答应着,一边甩开膀子,舞动那长勺,满满地舀起咸糊糊,朝那高二三班的大桶内倒去,按照人数,差不多时,便依次换下一下班级。这对于刚来的孩子们来说,真的是新闻,以前别说没有见过这场面,就是听也没听说过还有如此大的锅,人站在锅台上盛饭,并且那锅能跳进去五个人洗澡都不显拥挤。
当两个小组将饭抬回去时,李老师已经在教室等候,他让同学们将饭碗围绕抬来的木桶放了一圈,并留了一个人靠近木桶的缺口,然后自己亲自拿起农村用的带把儿的水舀子,舀起木桶内的糊糊,盛放入各自的饭碗内。
当看到同学们都将饭碗端入教室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向那位引大家来教室的同学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径直走了。
大家吃完饭后,各自洗刷完自己的碗筷,没有人走远,除了去趟卫生间,或是到院内的小卖部买点必备的学习用品,再就是回到教室里笑谈着什么,依然是那位引领大家来教室的同学,提着大木桶在教室前的水笼头前洗刷着,这一幕恰巧被陪着马法成从小卖部回来的穆珍看到,他拉了拉马法成,向水笼头方向努了下嘴,低声说:“我们过去帮忙吧!”马法成当即赞同,两人走过去,帮着洗刷。
“谢谢!我叫严东方,你们呢?”严东方边刷着木桶边问道。
“客气啥,我叫马法成,办法的法,成功的成。他叫穆珍。”马法成抢先回答道。
刷完木桶,他们三人将木桶抬到教室门口一旁放下来,这时穆珍发现,木桶并不是很轻,一个人提起来,明显有些吃力。
太阳公公害羞般地变红了脸,预示着夜的大幕即将拉开,教室里四个长灯管亮起来,当年的农村,能够接上电灯的就很少,即便用上电的农村,家里也只是接了几个打开发红的电灯泡,这样的长灯管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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