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的人们总会感到时日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初六这一天,初中毕业班又到了返校的日子,一大早起来的穆珍,并没有急着收拾东西,而是去了种猪场,这个春节不比往年,今年的春节,虽然解决了家里的心头大患,但对于穆珍来说,却不是什么大患,最大的收获莫过于种猪场老穆的那次谈话。
穆珍经过饲料厂时,里面好像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尽管如此,还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不大的院落,却是小王庄村人的骄傲,就连自己每次提到村里的饲料厂时,心情都是那样激扬。
穆珍转头看着紧锁的大门,心里不仅有点好奇起来:“怎么会没有人呢?至少晚上也要有个看门人吧!”
穆珍靠近大门,向前凑了一步,借着铁门缝向里看了一眼,有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穆珍猛地一惊,赶紧离开了大门站定,听到大门内“哗啦啦”声响,随后“吱吜”一声,大门拉开了,从门内伸出一个人来。
穆珍认识,立即招呼道:“爷爷,你在这里看门啊?”穆珍称呼“爷爷”的正是穆相书的近门的兄弟穆相民。
“你这大清早跑来做什?”穆相民对于穆珍的到来很是吃惊。
“我来找赵大爷!”穆珍回应道。
“他啊,昨天就没有来,说是去闺女家有什么事,今天还不知回不回来呢!”穆相民边说边将大门拉得开大了些。
“那我就不去了!”穆珍说着转身正欲回去。
“外面那么冷,快进我这屋里坐坐,咱爷俩聊会儿再走。”穆相民很热情地让着穆珍。
穆珍犹豫了一下,穆相民见状,又加问了一句:“你找他有什么事?要不要我捎话儿给他?”
“没,没有!”穆珍突然很茫然地回答。
“那就进来,暖和一会儿再走!”穆相民边说边将穆珍往院里让。
穆珍看出穆相民的诚意,也不好意思立即离去,便跟着穆相民进了饲料厂院里,然后进了位于大门口处的传达室。
传达室里有一个煤球炉,内外温差有点大,穆珍立即感到一丝暖意,穆珍扫视了一下小屋,一个单人睡的木板床,床上的的铺盖成卷地置于床头,靠门旁的那扇窗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暖瓶和一个粗瓷茶缸,茶缸口上冒着热气。窗口为两层,上面一层开了一扇窗,显然是怕煤气中毒的通风口。
“你赵大爷是个能人儿!”坐下来的穆相民,示意让穆珍坐在床沿后说道。
“咋个能了?”穆珍明知故问道。
“这还能不知道,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现在却对字有了兴趣,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我有空去找他,除了必要的喂猪等事,便是见他在那里写呀画呀!并且在那墙上、地下、旮旯里,都说不定掖着藏着他的字条儿,你说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说到哪里去?”穆相民说道。
“老有所乐!”穆珍回答道。
“就算老有所乐,也不至于从一个瞎字不识的人,变成一个文化人,俺小时候读过几年书,这么多年,大路边上的字也认识几个,可也没有像他这么执拗地学,这老赵也真是怪,有时还拿着书本来问我,我哪里认识那些怪字,你说是不是?”穆相民越说越来劲,穆珍听着对老赵越发佩服起来。
“你还真别说,这赵大爷可不单是认识几个字那么简单,他说还想写写自传呢!”穆珍笑着对穆相民说道。
“他写自传,要真有那本事,那太阳还不打西边出来啊!”穆相民说这话露出点满不在乎的样子。
穆珍从穆相民的语气中,觉得对于有这样想法的人提老赵,有点不合时宜,便打住不再言语,站起身来告辞道:“我要回家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去学校呢!”
“你看咱爷俩很少聊,这才聊了几句,你却要走了!”穆相民有点依依不舍地说。
“我们有机会,只是今天确实要去学校,不然也可以与你多聊会了!”穆珍说完,便走出门来,转身向穆相民挥着手说:“我走了,爷爷!”
穆相民看着穆珍远去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