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宝跟着老赵到新猪圈转了一圈回来,屋内光线变得暗了许多,穆珍与胡国庆已经看了十来页,很显然这个本子所写的一定是老赵打过草稿,修改后抄写在这里的,文章语句通顺,有些还用了唱戏的口吻,特别是那些七言一句,还琅琅上口,非常押韵,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屋里这么暗,该开灯了!”老赵说着将屋里的灯打开,那是一盏普通的灯泡,打开后发着微红的光,虽然让屋内亮了不少,但是对于读书写字,略显得昏暗。
“你就在这光线读书么?”胡国庆有点疑惑道。
“这比点煤油灯时亮多了,咱这得知足啊!”老赵很有感慨地言道。
穆珍觉得一个从旧社会生活过来的老人,对于新生活的满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灯光太暗了,别说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就是青年人也会熬成近视眼。
“大爷,这灯光用来生活照明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是用来看书,还不如凑在煤油灯下亮呢!您要是看书,还是买个简易的台灯,不然您的眼睛会受不了的!”穆珍表示出极大的关心说道。
“每次看书,我都是将书端到电灯下面,那里比以前点的煤油灯就亮多了,再说那台灯那么贵,对我这老头子来说,也太浪费了不是,你们小孩子要保护眼睛,而我这老头子了,也就没啥保护不保护的,有点亮就比那个什么囊萤映雪夜读都好得多,哪里还有这么多嫌呢?”老赵说得很自然,一点怨言都没有。
“啥叫囊萤映雪啊?”穆宝抬头看着老赵的脸问道。
“你听说过头悬梁锥刺骨吗?”穆珍问道。
“听说过,可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囊萤映雪啊!”穆宝转向穆珍道。
“这与头悬梁锥刺骨差不多,都是指的古时候用功读书的故事,囊萤映雪指的是车胤白天捉萤火虫放入口袋中,晚上放出来,靠萤火虫的光来读书,映雪说的也是古时候一位穷苦的人,他叫……”穆珍突然想不起映雪人的名字,在那里卡住了。
老赵看了看胡国庆正在那里觉思什么,于是脱口便说出:“晋代孙康!”
“对,是孙康利用冬天雪映出的光亮来读书的故事,后来这两个人都做了大官!”穆珍补充道。
胡国庆也很诧异,这些故事在老赵的脑海中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还真的不能小瞧面前的这位老人,虽然学习晚,可是记忆惊人之处让我们难以匹敌,胡国庆正胡思乱想中,又听到穆宝囔道:“这车胤脑子是不是用坏了,他白天去捉萤火虫,晚上利用萤火虫的光去读书,何不利用白天捉萤火虫的时间去读书,也免得麻烦了啊?”
穆珍突然哑语了,胡国庆闻听立即纠正道:“你哥哥说错了,这车胤是晚上捉萤火虫的,白天又能去哪里能捉到萤火虫呢?”
穆珍觉得脸一热,狠狠地瞪了穆宝一眼:“又钻起牛角尖了!”
“不怨你说错了,倒埋怨起我来了!”穆宝较真似地与哥哥穆珍理论起来。
老赵看哥俩唱对台戏,连忙解围道:“谁都有记错的时候,咱们不说这个了,天有点晚了,你们兄弟仨个就在这我里吃饭吧!”
“哪里能在你这里吃呢!我们家的饭应当做好了,吃完还要来参加全村的会呢!”穆珍回应着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了老赵。
“你还没有提意见呢?”老赵接过来问道。
“写得通顺,并且将事情讲得很明白,我还真想不出提什么意见,国庆,你有意见吗?给大爷提提。”穆珍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胡国庆。
“俺也没有意见,大爷学了不到一年,能写得这么好,比我们在学校的学生学问都高,哪里有什么意见呢!”
老赵听了,心里虽然高兴,但是嘴上却连声说:“你们是有意见不好意思给我这老头子提,还是你们怕我架不住啊?”
“真的没有意见,不是还没有看完吗?下次再来看时,一定会提意见,不过现在看到这里,确实很好,没有意见呢!”穆珍说得很诚恳,老赵心里涌过一丝暖意,稍纵即逝。
“你听,你听,咱娘喊我呢!”穆宝竖起耳朵细听着。
大家立即停下了对话,都细听起来,穆珍隐隐约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穆宝说得没错,俺娘叫俺回去吃饭哩!”
三个人当即与老赵告辞,向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