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炉子被烧得极旺,整个房间都烘得极为温暖。
华丽的大床上,初尘盖着厚厚的杯子,脸色依然苍白如死,唯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把脉的陈大夫收回手,转头看向站在后边等待着的一脸担忧的女子。
“姑娘身体受了些寒,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必太过忧心。”
花阡陌却并没放心,提出了疑问:“没什么大碍怎么会无端端在街上晕倒?”
陈大夫显然也有些困惑,捻了捻胡须,这才缓缓道:“依老朽看,初尘姑娘身体十分羸弱,虽然长年体虚多病,但调理还算得当。会当街晕倒,兴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乃心病所致。”
“心病?”花阡陌微微皱眉,重复了一下。这倒是个很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初尘她会有什么心病?可能性有太多,她却偏偏想起除夕那天初尘喝醉后呢喃的那句“央生”。
送走了陈大夫,花阡陌若有所思地抱着胳膊,忽然抬头问红绫:“初尘怎么会在这么早的时候一个人出去?这几天不是安排了若桃照顾她么?若桃人呢?”
红绫也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啊,今天初尘姐出门好像没让若桃跟着……不知道她去干什么。”
两道疑虑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一旁抱剑站着的唯一一个男人,风易凌心领神会,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我遇上她的时候她一个人靠在一条巷子的墙角,不过并没有看见有其他人在。”
在巷子里?然后还情绪激动得晕倒?
真是让人无法想象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呢……
风易凌看她苦恼,又补充道:“那情形……根据我推测,看着倒像在躲什么人。”
躲什么人?花阡陌又疑神疑鬼的想到了“央生”。她蹙眉想了很久都找不到头绪,最终只得放弃。
初尘还没醒,但风易凌肯定是不可能也跟着她们继续守着,所以她得送他离开。
她默默抬起头,看向身侧站着的风易凌。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大门口,他静静站在对面低头看着她,显然正在等她说些什么,漆黑的眸子那样静静看着她,让她又有种之前那种紧张的感觉了。说老实话,她放狠话把他拒之门外那么久,对方却以德报怨,过来帮忙,实在是让她有些羞愧尴尬。
在她们手忙脚乱照顾初尘替她找大夫诊断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可以说是一直被晾着。可是他却还是出人意料的耐心的守在了一边,还在有需要的时候时不时的搭把手。其实他一个出了名的江湖少侠,名门大派的大少爷,何必纡尊降贵做这种事呢?人家根本没有义务这么做。
她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由衷道:“风少侠,今日多谢你了。”若没有他发现初尘并及时送她回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她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她脸上那万分不情愿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那么回事就是了。
她居然会道谢,这其实有些在他预料之外,毕竟前一次见面时她还如有杀父之仇一般:“我还以为你又会一见面就赶人呢!看来那个初尘姑娘你很在意?”
花阡陌尴尬,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眼睛左右瞟着却就是不看他,看上去分外别扭。风易凌一直低头看着她这就窘得说不出话了,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腿伤倒是好得不错的样子。”语气从容而愉悦,似乎心情不错。
花阡陌愣神,没料到他居然提起了这个,下意识的抬头,看见他的笑,就有些愣住了。
那笑是那样明朗温暖,让人移不开目光,也让花阡陌有些不爽更有些不自在——这家伙从前也是这么笑的么?这么好看这么……撩人……
感觉怪怪的。花阡陌微微皱起了眉——他这样笑就像……在算计什么事情一样?
花阡陌这样疑神疑鬼的想法说出去只会被人当做笑话,毕竟风少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光明磊落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眼见花阡陌有些茫然的表情,风易凌笑了许久,终于开口,含笑回到刚才的话题:“所以你是不是该欠了我一个人情?”
……光明磊落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花阡陌有些呆住,愣愣看着他的笑,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因为脑子懵了而忘了跟他的那一系列过节,下意识的点了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于是风少侠笑得更愉悦了,俯身到她耳边低声道:“那么,为了还你欠我的人情,今晚就陪陪我吧。今晚戌时我来风月无边阁接你,记住了啊!”
……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风少侠说完那句话,又是撩人一笑,就转身潇洒离开了。只剩下花阡陌看着他的背影,站在门边呆成一座石像。此时不远处的屋里忽然传来红绫的喊声:“……姑娘,初尘姐醒了!”
屋内,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初尘还未回过神,就看见花姐忽然从外面冲了过来,凑到她面前,那脸上表情像极怒像惊恐又像不安,十分难以形容,劈头就问她。
“初尘,你不是走街上忽然被那家伙打晕的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