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男子们为何总簇拥在一起说师父的坏话而不说别人的坏话。
我那时并不明白,只是见师父太多就觉得这具皮囊不过尔尔。师父知道我心中对他外貌不齿后,顾影自怜很久,将我的脸摁在镜前,叫我好生打量打量自己这张脸是否有资格说他丑。
客栈落在镇子边缘,不过这镇子也可从头看到尾,我站在房顶如此想着,听见老板娘尖叫起来:“哪里来的狗崽子踩我房顶!把我瓦都踩碎了!”
我便快跑几步爬上屋脊,岔开两腿极不斯文地坐定,抬眼看真正的落霞漫天将这镇上都抹上一层柔柔的红光。
但还和师父的红不一样。我疑心这是师父未曾教我的戏法,但是若是我脑子聪明些,就能想到,师父既然能送我去修仙,为什么不能是仙法。
只是我不大聪明,回去后睡下了才想起这事来,便突然兴奋得难以入眠——师父若是会仙法,那么也会飞了,我便可以请他带我到天上飞一遭。
但是我和师父一起活了十五年,师父从来都是横躺竖卧没个样子,也没见他原地起飞。我匆匆拍他门,他的门却紧紧闭着,思想片刻,我跑到外面,从窗户爬进他屋内,却发现窗户也死死闭着。
师父不在?我蹙起眉来,老板娘看见我便要提了刀来为她的瓦报仇,凑近了猜见我是“仙人小哥”带来的,便把刀收起,展颜一笑:“小仙人这么晚了不睡起来做什么呢?”
“姐姐见我师父没有?就是那个一身白的那个。”
“没有。若是见了我就去找你。”她说。我便回屋去,等老板娘去歇息了,我从窗户跳下去,落在房顶,几个来回我跳下去,跑到客栈外去。
客栈外一条宽约两辆马车并行的街,已然黑沉下去,好像被墨泡过。我眼神极好,垂头见街上有急乱的脚印,不是素来走路的人的样子,我端详这脚印片刻,有两三个人和师父的,都是出去的,四周却没有,想必是突然落在此地的。
我凝神想想,却想不出头绪。不知道师父半夜背着我偷偷做什么,可别是偷吃烧鸡,那我不会原谅他的。
渐渐好似下起了雨,我头顶落下滴滴水珠来。我抹了一把脸,却发现手心殷红。我猛地一抬头,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掉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被捅穿了胸口,血从那里渗出来,我这才嗅到血腥味。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虽然我见杀猪多,却没见过活生生的将死的人,何况他方才在我头顶,血落了我满脸——
扭头便要跑,却被他喊住了:“小姑娘——”
是喊我么?
我回身,战战兢兢地在这识破我身份的人前蹲下:“我不是郎中我不会医术——我去为你找人去……”
“小心苏子枭。”他声音低沉。
我愣了片刻:“你认识我师父?”
他却没了气,好像一块儿带血的抹布被扔在客栈门口,浑身上下散着一股血腥的难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