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翎身体愈发沉了,我死死缠着,不叫她摔下去。面上兀自镇定,心里惊涛骇浪。
农夫笑道:“那你就是了?”
我愣了一愣,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白凤翎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我怀中挣脱,回身飘向农夫,若是被她碰上,岂不是呜呼哀哉?我吓得忙要拉回她来,但她何等本事,我怎么追得上?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如黑鹰一般展翅,絮絮扬扬撒了几片羽毛似的,那两个农夫便默无声息地倒下了。
我连连后退,看白凤翎也分外可怖。她是真能下手杀无辜人的!和我心中所想全然不同,倒退几步,白凤翎咳嗽两声,又是两口血淌出来,我吓了一跳,却不能再毫不犹豫地将手腕割开喂养她了。
犹豫再三,我凑近了看农夫,却见他们虽然农夫打扮,眉心却有淡淡的勾连的纹路——身上淡淡笼着层霞光。是天岚宗的人!
一时间,我也不知我哪里来的脑子,思索着既然我的血能暂时解白凤翎的毒,而看他们身上也没有伤口,想必只是被白凤翎碰过而已,那我的血想必也能救他们了。
背对白凤翎,我咬开手腕,沾了一点血给那两人,其中一人睁开眼来,看看我,气若游丝道:“你就是苏歆?”
“是是是,是师父来救我了么?”我连声道,那人咧开一个笑:“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我愣了愣,竟然不知他说什么。是我有救了还是他有救了?但这时候追究细节也不大好,便将他的头搁在我膝头上,将伤口又咬破些,淌出的血滴在他唇上,他却淌下泪来。
“不要。”
“哎,不要客气,我还要请你带我找师父呢。”我欢欢喜喜地忍着痛喂着他,他却死死抿唇不受。
他的同伴却是已经没有再醒来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回头看看白凤翎,双手托在她肋下将她拖到一棵树下靠着,便又去看那个天岚宗弟子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楚,将耳朵凑近了他,才听到他说:“救救小师妹。”
谁是你小师妹?
“谁是小师妹?”
“小师妹有救了。”他茫然瞪大眼睛,却一动也不动了。
我将手腕的血挤了些给他,却都从唇缝流出去,我竭力晃着他,他也不动了。
将他双眼合上,和他同伴放在一处,都阖了眼,我坐在他们旁边,心灰意冷。
白凤翎却突然咳嗽两声,从一个靠着树的姿势到躺在地上。我打量她半晌,手腕上的疼痛依稀还在,我不大愿意过去,这段时间左手右手轮换着,好似我的手腕就是为她生着似的。
她又吐了一口血,我便越看越生气。她这人毫不讲道理,人家也不说话也不动手,她自己先冲上去就杀了人家,这是什么道理?
过了约有一刻钟,她也一动也不动了。
和那两个天岚宗弟子一般,安安静静地躺着。我看看他的面色死灰,忍不住偷偷看看白凤翎的脸色,一片苍白。
死了?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侵吞了我,我一时想不到她死了该是什么局面。凑近了再看看,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了。
真死了!
我拍拍额头。
清嵘若是知道他要剿灭的妖女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死在我这个疯丫头面前,不知做何感想呢!
不过这辈子还能见到清嵘么,我不大确定。
坐在三具尸体中间,我却渐渐升起了一种不安的恐惧。师父离我而去我也没有太过伤心,白凤翎离去我也没有太过伤心,连欢喜也没有。天岚宗弟子死在我面前,我也毫无动摇,先前毒鹰宗弟子死在我面前,我连噩梦都没有一个。
可我分明是喜欢师父的,也不喜欢死人。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样子?我是不在乎?还是离这世间有太远的距离因而就极为淡漠?
我不该是这样冷血的坏人。
我真是冷血的坏人?
翻身坐起,撕开伤口沾湿了那两个天岚宗弟子的嘴唇,又看看白凤翎,割开了另一道伤口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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