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陆尧歌如何惊骇莫名, 压下心头一箩筐话,到了白凤翎眼前, 还是那妩媚的非要贴过来的恬不知耻的笑。也不知是因为昨夜被掐了个半死心有余悸, 还是目睹了白凤翎什么惊天大秘密而心中改观,她有所收敛,不再贴得像铁锅里的小黄鱼, 一脸轻盈的笑,心头沉重地想,和林昂如道别, 也不过三两句, 显得心不在焉。
林昂如没再多说,知趣得很,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 白凤翎没说话, 收拾行装, 一路下来,回过神来,身边摇摇晃晃, 已经到了马车上, 白凤翎和她在一块, 坐得笔直, 双手搭在膝头,也并不诧异她鬼帷帐掌门怎么连个飞鸟都用不起。
掀开马车帘子瞧见城里的花团锦簇,外头有些热, 阳光搭在小臂上,显得愈发净白,有人偷偷窥望马车里她的面孔,她便轻盈一笑,转而唾了一口,掩上帘子,软软地倚在白凤翎身上。
“今儿个我可什么都没瞧见。”
有仇归有仇,一码事归一码事,妖莲夫人先澄明态度,抬眼瞧白凤翎的神情。
淡淡的,瞧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感激。
她自道无趣,拿白凤翎当了软垫子靠着,虽然隔了层保护,但仍能感知白凤翎柔软馨香的身体,想了片时,她还是觉得憋屈,自顾开了话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总看你不顺眼么?”
“无妨。”白凤翎垂了眸子,低头看她,甚至有些慈爱。
妖莲夫人被那一抹慈爱惊到了,立时起身,退避一旁,打量白凤翎,发觉白凤翎看她自己的衣裳都慈爱,从旁边瞧瞧,那眼神分明是悲悯,不知道她是可怜什么。
嘁。
“我问你,当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苏子枭和碧霄的事情的?”
“你如何知道的?”白凤翎眼神有了些光,转向她,眉心微蹙。
“我和碧霄是旧相识。他救我离开皇宫。”妖莲夫人心知,她要得到什么,必得先自己付出什么。同一个故事她听厌了,想听听另一个当事人如何说。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她打量白凤翎,觉得白凤翎对她的故事不感兴趣。
“这样。”白凤翎眼神闪烁片时,“你是为碧霄的缘故恨我吗?应当的。”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毒杀碧霄,怎么能把自己也毒成这德性?”妖莲夫人正襟危坐,问着这禁忌的问题,生怕白凤翎像昨个一样突然翻脸。
所幸白凤翎没有翻脸,点头道:“是我恼羞成怒,没有提防。碧霄还手时就喂了我一口。”
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像实话。
妖莲夫人却是不信,她打量白凤翎,白凤翎却沉沉地阖了眼,任凭她说什么,也不再答话,无趣着,任凭马车缓缓地走过城,绕过村,扮成个寻常的商队行走,她和白凤翎很少露面,一路走了七八十里,白凤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憋得挠心挠肺,和从人多说话的时候又打量白凤翎,白凤翎仿佛原地坐化,永远都是那中规中矩的跪坐的姿态,也不嫌腿麻,双眸合着,双手轻搭在膝头。
“刚刚得了消息,你的小莲灵从毒鹰宗跑了。”妖莲夫人随口胡说八道,指望白凤翎能有所动作。
果然,白凤翎抬起手,掐了她的喉咙把她的头从窗户伸出去,才睁开眼:“谁说的?”
“我瞎编的。”她被掐得又快要死,倒仰着头看见众人齐刷刷惊诧的目光,她立时告饶,白凤翎松了手。
“不准拿这事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可真有面子!我好心好意这些天和你说话,就问问,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我不说。”白凤翎长出一口气,胸口起落间,妖莲夫人突然跨坐在她腿上,贴了她极近,呼吸交缠,她突然自顾自地哼唧起来。
“啊,白凤翎——轻点,轻点——啊,啊——”
眼神虽然是妩媚动人,和白凤翎也极为亲密。可她嚷嚷着,喘息着,却偏过脸,特地喊得极为大声,叫外头的人听见。
白凤翎抬手一推,妖莲扯住她衣襟道:“你把我打出去,我就把莲灵的消息喊出去。”
感到白凤翎的手迅速转向她喉咙,脸上立时绽开个笑:“你好好对我说,我就告诉你,此行我要带你去哪里。”
白凤翎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妖莲夫人也从她身上下来,揉揉鬓角:“你再年轻十岁,保准叫人拐带了去。”
这是说白凤翎轻信,像个少女。又挤兑她青春不再,妖莲自鸣得意,眼神也柔和许多。
这话却没入了白凤翎的耳朵,不知落到了哪里。
外头本来有些杂乱的说话声,妖莲夫人哼哼唧唧一嗓子,立时离得远了些。现在两人缄默,只剩下蝉鸣聒噪,鸟叫声也倦懒,眼神变得潮热,白凤翎终于换了个坐姿,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臂弯,传出闷闷的声音:“你何必知晓?我说了,也改变不了事实。况且我会矫饰罪行,不自觉地为自己分辩,即使如此,我与碧霄,也还是彼此不能相容,都是因为嫉妒,我嫉妒他,身为仙君,高居云端之上,享受世人供奉就好,偏偏降临尘世,与我争抢那可笑的名头。”
“我十六岁那年。”白凤翎想了想,“那是什么季节,我不记得了。师父——天岚宗宗主叫人带了话,说到了选首席大弟子的时候,定了碧霄仙君。”
“碧霄仙君?自然是妥当的,我们天岚宗有如今的地位,自然是靠仙君们的荫庇,到了有仙缘的时候,就派仙君降临人间,我们也遵循旧例,首席大弟子有仙君就立仙君。你还年轻,等宗主去了,碧霄仙君当了宗主,下一任的位置肯定是你的,跑不了。”老头剔着牙,龇牙咧嘴地解释一番,抬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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