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她说了有七八回了。
白凤翎没理会,阖了眼:“你又想怎么?”
“就是跟你说一声。林昂如传来的消息。他说,苏歆临走前找他帮忙留了一份礼物给你,正在派人送来,估计一会儿就来了,我喝大了把这事儿忘了。”
“林昂如又想怎么?”
妖莲夫人说得煞有介事,白凤翎却是不信。否则之前林昂如将苏歆带回去做什么?单单那一盒子血?林昂如不是这么知足的人。
不过,若是莲灵在毒鹰宗的消息走漏……依照她对林昂如的了解,林昂如会先敲骨吸髓地把苏歆榨干,然后好言好语地将她骗到别处,免得惹一身麻烦。
万一呢?
她掀开帘子,妖莲夫人递给她一张玉牒,她读了读,紧紧蹙起眉来:“我得回去。”
“不成,你知道苏歆在哪儿么?”妖莲夫人凑上前来,“信上也说了,苏歆自己要走的,谁也没拦住。”
“我不信。”白凤翎淡淡地捏碎了玉牒。
林昂如传信来,说苏歆和他要求要离开毒鹰宗,不然她就大肆宣扬她是莲灵还要四面八方地跑。他困住了苏歆,苏歆心情极其恶劣,每天要自决在他面前,后来他无法,将她拴在自己身边,苏歆就开始胡言乱语惹人怀疑,无奈之下将她试着放出去,看她散心很开心,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就容许她每天出门散心,排遣人跟着。
后来苏歆一日出门散心,不知得了什么法宝,牵着一头神鹿,甩开了看守的人,不知所踪。走之前几天,委托林昂如给白凤翎带礼物,亲手写了字条,望白凤翎亲启。
神鹿……她试着联系那头鹿,却发现距离颇远,没能沟通到。
颓然放弃,她想,苏歆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要跑,连鹿都想好了?可她又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苏歆虽然总胡说八道,但十分乖巧听话,没听她说过她自己的意思,想法——
难道是她一直忽略苏歆的念头?不,不是,是苏歆从来都隐藏自我的需求,没有所念,没有所求,跟着她,黏着她,让她也迷惑了。
眉头蹙紧,她一定要回毒鹰宗去,妖莲夫人忙劝阻不让回,两人争执中,毒鹰宗的人来了,捧了包裹严实的玉盒献给她。
她掀开玉盒,发觉里头又有一个盒子,再掀开,有三枚红色丹药和一张揉皱了的纸条。
“师父亲启,我,苏歆,会认字一点。与其等人来救,不如自己找些事情。有些东西要好好想想,所以对不起,不能见您。通过林昂如委托血岭的人将我的血炼成丹药,留给林昂如一罐子血作为交易,这三枚比血更有效用,望身体康健。”
血红的莹润的丹药躺在玉盒中,白凤翎突然合上玉盒,劈手夺过:“真是能耐。”
咬牙切齿着,妖莲夫人忙让送信的离开,免得被白凤翎怒气波及。
可白凤翎回身进马车窝着,将小小的盒子搭在膝头,半晌不说话。
妖莲夫人:“你吸她的血呀,哎呀,怪不得你突破那么快,莲灵的血可是宝贝,怪不得你宝贝她,对不住啊对不住,还以为你是好人呢。原来你目光长远,早早地饲养人家留在手里,我说呢,看你这薄情冷淡没良心的模样,怎么会喜欢那么天真又傻气的小女孩呢?”
她感到一切都说通了,白凤翎之所以关心苏歆,就是因为白凤翎中毒了要莲灵的血解毒,这么一想,她不禁为先前和白凤翎的亲近感到颇为不好意思,像是羞辱了对方似的,赔着礼,又笑道,“也没什么,我见多了,师父拿徒弟做蛊人的,吸干徒弟先天灵气为修炼的,和徒弟双修就为了拿人家做药引,用完就扔,习惯了的,哎,等之后也给我一点吧,莲灵的血宝贵死了。”
字字句句都戳中白凤翎,她是个这样自私的可怖的女人啊!
是了。
垂了头,将玉盒搁在腿侧,抱膝坐定,看妖莲自言自语,看了片时,把脸闷在双臂间。
“你睡着了?那这个赏我一颗吧……”妖莲夫人探过手要摸玉盒,白凤翎睁眼抬腿把她踹出去,按紧了盒子,对妖莲道:“给林昂如回信,叫他暗中去找,我回去之前若是他没有找到,我就踏平了毒鹰宗。”
“哎呀你可是毒鹰宗右护法!”妖莲夫人大吃一惊。
“我还是天岚宗首席大弟子呢。”白凤翎嗤笑道,“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道弟子的恶臭呢,照我说的去回信。”
妖莲夫人被这突然散出的狠劲吓了一大跳:“你横什么?”
“陆尧歌,你和林昂如勾结了什么,我不管,天下如何,我也管不着欺我恨我骗我辱我,我都不说什么。”白凤翎身后突然炸出一只庞然巨物来,身后一双无形的眸子睁开,妖莲猛地一哆嗦。
那庞然巨物越来越高,通体红色,是个人形,穿着铠甲,四肢粗壮。
“我视你们,犹如蝼蚁。”不知是那庞然巨物还是白凤翎说的,只听得耳朵里一声轰鸣,五脏六腑竟然被震到出血,她踉跄两步,发觉不远处几人都已摔倒在地。
“白凤翎我错了——你别——”
她急忙认错,突然意识到,那似乎不是白凤翎说的。
白凤翎突然阖了眼:“我感到我有些奇怪。”
元神渐渐生出铠甲,她又莫名其妙突破一层。她悚然而惊,原先想对妖莲的威胁都说不出口。身后的庞然巨物一下子消失,她似乎听见了惊鸿的低吟——
极为疲惫地挥挥手,她极目远眺,看着极远极远的霞照城,渐渐平静下来:“也好,叫林昂如去找,找不到,我就自己去。”
妖莲夫人内伤未愈,大气出不上来,吐了几口血,艰难起身翻找丹药疗伤去了,半路截住了个还算好的人,写了密信叫他送去毒鹰宗,又胡诌消息散播出去说她和白凤翎打了起来,波动太强了波及无辜,叫众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