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师,只想明白这件事。畏头畏尾,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反而束缚手脚,不明白到底如何走。若是有什么迷惘,困惑,便只管闯了去做,做完了也不必提,等年老后再回想,再想这事如何正义,如何不厚道。若是迟疑不前,好事要被耽误,坏事要被放大,脑子聪慧的人也该让自己笨些,就活得轻快。”
白光散去,收回薄片。屋内一片黑暗,月光渐渐亮了,撒进窗内。如大梦一场,不知身在何处,白凤翎跪在地上,她从前的罪是罪,是了,她和师父一样想了十五年,知道了凡事不必畏缩的道理。
只是最后一面没能见到,见了宗主,又是在这凄冷的房内。如今局势变幻,一个仙君出来就已经叫人头疼。天岚宗如同一块儿破抹布,任谁都要踩一下。
她暗道不成,她得去天岚宗瞧一眼,她得去看看宗主的牌位,看看她成长之地,看看墓园,看看那面被她打碎的墙。
但苏歆在这里。
这家书是苏歆递给她的。苏歆去过天岚宗了?她恍然回过神,趴在窗口往下凝望着,苏歆所在的马车成了个浓浓的黑影,被她注视着,她欠起身子探出窗外,却瞥见一抹白影正在街上匆匆游动着。
那是个戴了兜帽的男子,露出一抹白发来。
白凤翎手下用力,几乎要把窗户掰碎,思量着,提了白小苏的耳朵叫它盯紧了苏歆,将门结印锁死,自己披了一层黑衣,往黑暗中纵身一跃,缀在那白发男子身后。
苏子枭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里做什么?她心下疑惑,正要和他说青宁仙君的事,却见他拐入城主府。她正要进门,青宁仙君的威压就随之而来。她忍了一下,在门口藏起来,过了会儿,又瞧见了毒鹰宗的密使窜进了城主府,正要拦下,却又稍微顿了顿,没感受到青宁仙君的威压,身子一轻,如鬼魅般飘入府中,追着苏子枭的气息去了。
两人同源的灵力,都是天岚宗的人,她追到并不费力。到了一处房后,她躬身以元神探入,却被阻隔,被打了回来,元神被攻击,喉头一甜,她闷声憋了一口血,急速撤回。
撤回前,倒是偷听到了青宁仙君的声音。
她几乎是在发怒了,声音拔高了些许:“收起你的诡计!滚出天岚宗!拿去!叫碧霄来见我!”
青宁仙君要救碧霄?白凤翎模模糊糊地记下了,一闪身撞出城主府去,暗道这回无论如何得去天岚宗一趟了。
回到客栈,将白小苏捞回,正要飞出城去,却被一群黑衣人拦下了。看了又看,是鬼帷帐的人,为首那人躬身道:“白护法,掌门说了,您必须留在这儿。”
“什么时候说的?”她想这事和妖莲有何干系,但也随口一问,却听得背后有人笑道:“刚说的,我现在可是城主了,你不得巴结巴结我?这儿我说了算,这可不是你们毒鹰宗!”
妖莲夫人在她身后站着,来得匆匆,发丝都有些乱了,衣衫不整,脸上还漾着笑意。白凤翎往后退一步,憋住的那口血一下子抑制不住,溅在胸口上,点点刺眼的红。
妖莲夫人吓得一个趔趄:“呀,你这是?毒发了?”
白凤翎沾了一点血端详一下,摇摇头:“你为什么拦我?”
“我乐意罢了,瞧你生得好看,还没有玩弄够,怎么能放你走?”一边笑一边过来上下其手,却摸了摸她胸口,蹙眉低声道,“叫你滚你不滚,现在走不了了,青宁仙君说,她回来以先,你务必留在这里。”
“她走了?”白凤翎这回没了忌惮,预备将她打飞,身后又是一冷,青宁仙君的威压又传了过来。她心内叹气,面上却恢复平静,眉眼淡淡的,抱着白小苏便走。
妖莲夫人对着她身后恭恭敬敬道:“仙君来了,奴家说扒皮也忘了,您看她好玩就拿去,奴家跟您说,您看她那副好模样,怎么玩弄都是尤物,奴家给您支几招?”
青宁仙君面色冷淡:“肮脏。”
“奴家本就是个浪□□子……”妖莲夫人唉声道,“您看,您非要说奴家肮脏,有这时间,那女人跑了。”
“我下了禁制,她跑不出去。”青宁仙君手上攥了一把不知谁的白发,揉了揉,一把火烧了,“事情如何?”
“您回来再说,今儿晚上就传出消息去,探子来报,许多门派正在赶来的路上,明儿个给您答复。”妖莲夫人捏了发丝缠在指间,见青宁仙君并不在意她说话浪荡,心下便对青宁其人……不,青宁其仙有了个判断,料定她严肃冷淡,比白凤翎名副其实多了。
“回来给你一批灵药。”青宁仙君道,“我要去些时候,缺乏什么都列个明细,我回来再看。”
“仙君真是神通广大。”妖莲夫人心不在焉地夸奖着。
“提醒一句,不准把那女人带上床。她不是凡人,做不得那腌臜事。”青宁突然提醒道。陆尧歌听见“不是凡人”四字,便想起碧霄仙君和白凤翎的矛盾来,暗忖怪不得碧霄一个仙君打不过人家,但面上还是没显出她在思考,只摆出一个贱人的样子,又看青宁态度,料想仙界定然是对这男男女女的事情极为厌恶,便笑道:“您看上的,我怎么敢呢,她一把年纪了,身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很好。”虽然看不见白凤翎,青宁仙君却还是看向了某个方向,点点头,一转身往陆尧歌怀中抛下了什么,一眨眼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