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如今的天岚宗没有主心骨,这是最大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天岚宗主事,因此吊儿郎当惯了,如今竟然拿不出威势来。从前有青龙前辈在背后支持,后来青龙前辈消失——他慢慢地想着,如果是白凤翎在的话,白凤翎会怎么做呢,但是,白凤翎那人,跑得更是快,早就离开了这烂摊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现在就算她回来,也不能挽救这颓势。
青宁仙君的虚实,他派人去探过了,如果不是仙君,爆发不出这样的威势。
霞照城的一切井井有条,天下大筵开了有两三个月了,该收拢的门派已经收拢得七七八八,已经开始整顿了,鬼帷帐的那位妖莲夫人叫他很是羡慕。
最近总有人来报,天岚宗的人仗着自己是修仙者,肆意屠戮平民,不知是哪里来的谣言,他去调查,派出去的人总是回不来——因此也不知到底是谁蓄意栽赃还是如何。
反而毒鹰宗太安静了。
苏子枭想了很久,走到了必须弯腰才能通过的走廊里。
他迟疑一下,还是钻了进去,走到尽头,一道血手印赫然在目。
他按了按,血手印毫无反应。
这是宗主的正统血脉才能打开的门,里面是天岚宗遇到危机时最后的法宝。然而能打开的人不知道在哪儿,他找不到,手下的人也找不到。
如今天岚宗的规模锐减,从白凤翎叛出天岚宗算起,白凤翎杀了人,正道弟子不全是天岚宗弟子,但名望大减,之后开放收徒的时候人数就变少了。
在他年幼的时候,天岚宗的规模至少是如今的七倍。
是他无能。他沉沉地坐在血手印门口,全然不晓得出路在何处。
如果说西辞镇的阵法和眼前这小镇的阵法是类似的,西辞镇从真正的世界剥离变成另一个世界,是几千年前的事情,经过人手,变成一个阵法。而那个阵法的掌握者,是上一任的西辞山门派,而现在这个小镇的阵法,是从血岭的马车里展开的。
那么,血岭就能任意打开这个阵法。
这里一点儿都不安宁。
清早起来狗吠鸡叫,人声细碎,天光微亮的时候众人起来做工,九郎已经等在门口——这几日他天天等在门口,看见苏歆就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惹得苏歆不敢出门。
“好师姐,这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小公鸡,看,这鸡汤颜色不错,你喝点儿吧!”
“呸!谁清早起来喝你的鸡汤!呸,谁是你师姐!呸,你又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鸡要和我分赃,我最后说一遍,想都不要想,起开!”苏歆还是张口就骂,白凤翎从窗口看出去,越看越想笑。
张家媳妇笑道:“真是有精神。”
“九郎胡搅蛮缠,我想这样约束他,省得之后还惹出麻烦。”白凤翎说。
她和张木匠媳妇在炕上坐着聊天,张家媳妇因着身孕,被张木匠禁止出门,她实在无聊,便找邻居聊天,聊了一圈下来,大家都是忙,只有白凤翎一人闲着,没人敢叫她做事,她就来找白凤翎聊家常。
“九郎小时候,家里叫贼人抢了去。父亲叫贼人杀了,母亲受了羞辱,自尽了,一把火,险些烧死这孩子。”张家媳妇想了想,“村里的老人说九郎命硬,又生来是个薄情的,必定是要报仇的。”
“唔。”白凤翎不知说什么。
“上回小神仙回来,把我们那小伙子吓坏了,赔礼道歉,可小神仙都不记得他,你说好不好笑?”张家媳妇也看出她不善言辞,便主动找话来。
白凤翎回忆,想起那不小心砍伤了苏歆的学徒彻夜未眠,清早起来看见苏歆便献上自家煮的红鸡蛋,又一声不吭地提了刀杀猪,唬得白凤翎拉住他,救了那小猪一命,这小少年还是一声不吭,端了锅就献上一锅鸡汤来,吓得苏歆以为这人生了病,直愣愣地瞧了半天,全然忘记了。
她笑道:“是呢,她不记仇,况且那孩子也是实心眼,回来时伤都好了呢。”
“也是感情好,怕惹恼了以后不能一起玩耍。”张家媳妇笑,又探头望了望,苏歆正跺着脚打人,九郎一边躲闪一边嬉笑,倒像是打情骂俏了,白白净净的学徒探出头来,被苏歆塞了扫把,两人一起把九郎打得嗷嗷直叫,心中若有所感,便道,“小神仙今年多大了?”
“十六。”白凤翎撑脸笑了笑,也看向窗外,“怎么了?”
“神仙婚配么?”张家媳妇颇为热切。
白凤翎回头笑:“我们不是神仙。”
“你看我们那后生怎么样?”张家媳妇贴得近了些,从窗户探出头去,指了指那白白净净的学徒,“今年也十六。”
“是个好孩子。”白凤翎点点头,“叫什么?”
“姓方,自小就在我家学手艺,在别家也学手艺,手艺多。”张家媳妇原本随口调笑,没曾想神仙就顺着说了,自然以为能做媒,看这两个孩子打闹颇为般配,“大名方平”
“是不是瘦了些?”白凤翎打量。
“是白净了些,不过干活倒是不含糊。”张家媳妇已经开始为方平说话了。
“倒是不急,我回头问问苏歆的意思。”白凤翎也不推拒,突然想到了什么,柔柔问道,“前些时候你家说的有些菜苗子,还有剩的没有?我想往院子里种些。”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篇结束之后换回苏歆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