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啰嗦,带他回去,盘问清楚!”举着刺刀的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口音生硬,这一开口,立即让我极度震惊,也极度反感。
抗战八年,我们和小日本是死仇,日本人把老百姓祸害苦了。有些日本人来中国的时间比较长,学了几句中国话,说的不伦不类,一听见类似的声音,我就恨的牙根发痒。
我万万没有料到,日本人投降五年之后,在这茫茫的大山里,竟然还躲藏着一个余孽。
“是,是。”一撮毛听见端刺刀的日本人发话,马上转身赔着笑脸连连点头,回过身时,脸色里却带着明显的不耐,嘀咕了一句,随手拔下一根头发,用这根头发在我手臂间一缠。细细的发丝本来浑不经力,但一撮毛的头发坚韧的好像铁丝,我暗中挣了挣,被捆的很结实,挣不开。
接着,一撮毛又弯腰拿起地上的小碗,托在手里,逼着我离开小洞。我不肯配合,但稍稍一反抗,刺刀就顶到后背上。这一下把我弄恼了,硬不肯走,回身瞪着那个日本人。这些狗娘养的东西在中国横行惯了,看见我不服,当时就破口大骂,手上一用力,刀尖刺进皮肉足有半寸深。
“算了算了,村上太君。”一撮毛一手托着碗,一手拦住日本人,道:“问话要紧,不管怎么说,先得把话问清楚是不是?”
一撮毛一拦,这个叫村上的日本人悻悻罢手,随手捣了我一枪托。
我就这样被他们逼着走,大概有一里地左右,一撮毛让我拐弯,又走了几十步,一撮毛在一丛野草里翻了翻,掀起一块挡板,挡板下面是一个黑乎乎的洞,架着一架木梯子。
“进去!”村上用力推了推我,这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妙了。这块挡板下面的小洞,明显是他和一撮毛藏身的地方,非常隐秘,两个人既然把我带到这儿,就是准备问完话之后灭口的,以免他们的藏身地被泄露出去。
这一刹那间,我想了一百种脱身的办法,可还没想完,一撮毛的手一兜,在我身后一推,他的力气用的巧妙,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堪堪落进小洞,顺着那架木梯子就滚了下去。
小洞的洞口虽然小,但里面的空间却很宽敞,堆着很多东西,还有床铺桌椅之类的日用品。一撮毛把手里的碗放下,然后又把我身上所有的物件全部搜了出来,一件一件慢慢的看,一边看,一边慢条斯理的问道:“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到野山坡来做什么?”
我不答话,一撮毛身边的木村就端着枪一阵咆哮。一撮毛显然对这个暴躁的日本鬼子也很没脾气,叹了口气,道:“村上太君,现在嘛,不比过去了,做什么事还是隐蔽些为好,我好好问他话,他说了就是,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万一把路过的人引过来该怎么办?”
“八嘎!”村上对一撮毛的话相当不满,瞪着眼睛要发火,但一撮毛说的毕竟有道理,村上抖抖身子,硬把火气压了下去。
“境遇不同了,别说八嘎,就算九嘎十嘎又能怎么样?”一撮毛又嘀咕了两句,接着问我道:“小东西,你老实点,就少吃苦头,我也不为难你,好好回话,问完就放你回家。”
“我是方家峪的!走亲戚!从这路过!”我一肚子火,说话也没什么好气,只不过想着要脱身,才开口跟他周旋。
“走亲戚的?说的轻巧。”一撮毛翻看我身上的物件,咧嘴道:“小老弟,我行走江湖闯荡太行的时候,你还在娘肚子里,有什么话,老实说出来就是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老伙计,是个成精的狐皮子,方家峪的泥腿子,能驱使个狐仙当伴当?”
一撮毛眼光毒辣,一句话就把我堵的哑口无言。我飞快的思索着,想要编个什么理由,但平时不善于说谎,编瞎话很困难。
“说啊。”一撮毛低头翻看东西,一下子就把那个从地洞指挥所里找到的铁盒子给翻了出来,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捧着铁盒子仔细一看,脱口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一撮毛失态,旁边的村上也端着刺刀来看,铁盒子上面有一个标签,写的是倭文,村上明显认识这些倭文,看了一眼,也顿时惊了,眼睛瞪的很大,叽里呱啦的猛喊。
从村上和一撮毛的神情举动中,我能看出,这个铁盒子,果然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说!不说就剐了你!”一撮毛一看见铁盒子,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懒洋洋的神态,整个人凶焰升腾,揪住我的衣领子,恶狠狠道:“这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