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岁月如流（下）

    傍晚五点，明辉一中寂静如坟墓，除了风的沙沙，和落叶的飘舞，整个校园如同鬼屋般肃穆，没有半点人声。

    静默，静默，到处是恐怖片里的阴冷色调，只有夕阳下的最后辉煌，渲染在天空的红晕，才给明辉的主要建筑－－崇文教学楼，勾勒出了一道金色的轮廓。柔和，却又短暂。

    明辉一中没有晚自修的传统，也没有安排自习的专门教室，设施齐备的寝室就是每个人最佳的自修场所。每当下午四点半的放学一响，整个教学区就会顷刻间从人头耸动的繁华校园，变为聊斋风格的冷清空楼，走在其间，不由阴风阵阵，叫人毛骨悚然。

    只要是明辉的老生，都知道这个流传在校园里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二－－贞子敲门的传说。

    传言每当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之后，整座崇文楼就会格外寂静，但任何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极度地放大，如果有学生此时仍留在教室里，就会听到走廊里传来唏唏嗦嗦的脚步声，如同每一部恐怖片描述的一样，这个脚步踩着慢条斯理的小步子，却又坚定不移地向着主角进发，而当有人打开门察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到了最后，那个穿着白衣服贞子会从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爬出来，夺人魂魄……

    这种荒诞不经的传言，如果是在其他学校，肯定会被当成是个笑话，但明辉一中可不一样，这里可是堂堂的术法师武者培训基地，岂能容得如此蹊跷的事继续下去！一开始是几个大着胆子的C班学生，留下来玩探险，次日教室里剩下白痴五个。之后是负责调查的老师，为了追求真相而在崇文楼待了一夜，这次的情形稍好些，白痴一个都没有，但幸存者们都只能维持勉强的清醒意识，恐惧地在地上蜷成一团。尽管后来他们身体上得到了康复，但惧怕白色的心理阴影却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最后一次，是进去了一个武豪和一个术道师，两人在里面呆了一夜，最后面色苍白地落魄而出……从此以后，明辉就多了一条不成文的禁令，禁止任何人在夜间进入教学楼。至于那个哭笑不得的事实真相，则只有少数当事人知道①。

    传闻如何，这与孙火无关，然而成天家里学校两头跑的沈迦瑶，却总是与那个温暖的女孩－－张薇薇，约在明辉里见面。

    每天傍晚五点，那一袭黄衣就会准时出现在明辉的校门口，然后经过阴森森的崇文教学楼，九曲十八弯的深回过道，奇花异草盛开的花园小径，最后再抵达沈迦瑶所在的女生寝室S楼。

    而在这必经之路上，却伫立着那栋鬼影幢幢的崇文教学楼。虽然张薇薇胆大心细，人又善良，但这些品质却与盘桓在崇文楼上的魂印‘屋鬼’毫无益处，即使她只是从楼前不经意地经过，但其中散发出的阴森杀气，却会对普通人的健康造成不利影响，轻则小病一场，重则性命堪忧。天知道沈迦瑶约了张薇薇在明辉里，怎么会忘了这么一遭～但以沈迦瑶那粗枝大叶的性格，这倒也是不无可能的。

    第一天，当吃完晚餐的孙火，意外地在明辉的花园小径看到张薇薇时，他那古井不惊的心脏亦随着这意外而多跳了一下。

    这一次，没有疲惫，没有虚脱，没有任何能构成理由的理由，孙火的呼吸，却不自觉地加快。

    “怎么，又迷路了？”孙火挥挥手，冲着还在小径另一端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咦，是你，真巧。”女孩也笑，长发在风中轻轻起舞。

    “上次休息够了吧，这次你的气色不错，看起来精神多了。”

    “人是铁，饭是钢，睡觉是燃油。我这次至少是喝了一缸的油，还能不精神～”孙火伸了个懒腰，露出松垮垮的笑。

    “昨天，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叫醒你。打扰一个正在美梦中的人，那可是种罪过。”张薇薇的表情，不像是解释，也不像是说明，而更像是种本就如此的坦然。

    当孙火看到自己出现在菁草园的那一刻，他就已想通了这中间的环节。张薇薇就是那种会让你地不自觉信赖，并且能把你照顾得很好的人。

    既然看到自己睡得这么香，那薇薇一定不会有悖于自己身体的本意，而忽略了先前说的叫醒自己的话。

    当然了，至于把自己扛到菁草园里，那肯定是某个光头老师的杰作了。即使张薇薇再怎么让人信赖，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有些东西是扛不起来的。她才不会学言情片里背人的无良桥段，倒是量力而行，更加符合孙火印象中张薇薇的人生格言。

    更何况，明辉一中的门卫室，距离那张石椅，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所以无需多想。

    ～

    “看你这样子，倒是有点儿燃油过剩了～”张薇薇玩笑道。

    “那就让精力过剩的我，来给你带路吧。”孙火主请樱，心情不知怎么就轻松起来。

    “好啊，那就有劳了。”张薇薇莞尔一笑。

    之后，避开了崇文鬼楼，从花园小径绕道女生S楼的十分钟路程，愣是被孙火走出了三十分钟。而且孙火走的这条道上，一点路都没走重样，完全是距离最大化的路径，因为从薇薇口中，他得知了薇薇与迦瑶约定的时间在半小时之后。

    ～

    第二天，还是在老地方，孙火和薇薇从地北聊到了天南，两人无话不谈。

    第三天，孙火了解到更多。他知道薇薇生长在江苏的一个普通家庭，她此次来杭，是趁着十一国庆的半个月假期，还有学校校舍翻修的一个礼拜，来会会儿时的朋友。而她离开杭城的火车票，就定在三天以后……薇薇也知道了孙火的缩略版身世，和一些简单的经历，受限于‘汪啸海’的身份，孙火没办法透露得更多……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这个身份带来的不便。

    第四天，一种无从的恐慌在孙火心底油然而起，却怎么也找不到烦恼的根源。这一天，走在花园小径上，孙火的话格外得少。

    第五天，准时的五点，准时的花园小径，孙火早早地等在了花园小径上，仿佛又回到了那次相遇时的场景，他闭着眼睛走在记忆的地图上，而身后跟着女孩暖暖的声音。

    这是他和她，在这条小径上的最后一次散步。

    孙火一直笑，一直笑，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的脸上，已经不是枯萎的忧伤，而是重新盛开了，真诚的微笑。

    只是聊天，相谈甚欢，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他安慰自己，却还是掩盖不了欢笑中的失落。

    在条‘半小时’小道的尽头，孙火递给薇薇一张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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